臭豆干与交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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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豆干与交响乐

文: 淡泊宁静

“今天我们来欣赏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命运》……”还没等我把设计好的导入说完，坐在讲桌旁的M（通常这里坐着的都是重点管理对象）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吴老师，你不是说要让我们上愉快的音乐课吗？那就让让我们听自己喜欢音乐吧。”这个声音刚结束，立即得到了另一些声音的响应。捣蛋的家伙，刚一上课就给我出难题。我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目光先停留在M身上，然后又在教室里环顾一周/“恩，好.你们喜欢听故事吗？吴老师生活中的一个小故事。”“喜欢！”教室里的气氛突然热烈了起来。

  我清了一下嗓子，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你们知道的，吴老师是西北人。10多年前，刚来新丰的时候，我深深地被这里的人文和风情所打动。我对江南之秀美的体验,跟同学们可能有些不同.你们想想,上火车的时候,还是塞外西北,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戈壁;下了火车便是小桥、流水、人家的秀丽江南.那种视觉反差下的体验,比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要强烈。（学生脸上流露出了专注的神情）不过，在体验江南之秀美的同时，我对咱们这里的一样东西，特别不能接受，你们知道是什么吗？（同学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臭豆干” 教室的后排传来了一个声音，“哈～”教室里重新热闹起来，这帮家伙都笑着用询问式的目光看着我,呵呵,他们太想知道答案了。“恩,就是这个——臭豆干。你们，你们——真——太——聪明了。”

   恩，恩，安静……（教室里很快又安静下来）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吴老师住在老街上，就是现在的成校，当时是幼儿园的。你们知道的，成校的房子是南北两幢，当时南面的一幢是幼儿园的教室，北面的就是我们这些年轻老师的寝室。当时那里住着很多老师。有小学的施老师，徐老师，还有中学的罗老师，张老师，也就是现在的罗校长和张校长。那时我们都很年轻，晚饭的时侯，我们经常把各自烧的饭菜端到一起吃。（说到这里，我有点动情，话罗嗦了些。）

   这一天，我从学校回来，就见到施老师在寝室门口向我挥挥手，我想八成有好吃的，便径直奔到他的寝室。没想到，一进门，就被迎面扑来的味道呛到了，我立即叫嚷起来：“喂！我说施巍，你这屋子里，什么味儿啊？这么，这么的……”看到了施老师正在上下运动的油光光的嘴唇，我不忍心把那个“臭”说出来。施老师看到我这个样子，顾不得把臭豆干咽下去，便笑了。接着，青铜老师用手一指，“吃吧，臭豆干，好吃，很好吃。我们这里的特色食品之一，呵呵”顺着他的手，我看到了一盘油炸的食品，于是，我见到了传说中的“臭豆干”。接着，施老师拿筷子又夹起一块，打算递给我，“恩～不！不！不！”我马上捂住嘴巴并皱起了眉头，看着我被吓的样子，施老师大笑起来，顺手把“臭豆干”送进嘴里，脸上立即浮现出一副陶醉的夸张表情。啊，我明白了，原来这个家伙，就是想看看，我这个西北人遭遇这个“臭豆干”会是个怎么样儿的反应。呵呵，施老师是不是很坏？（同学们笑了）

   其实，早在没有来江南之前，我就听说过“臭豆干”，但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味儿？

   这之后，我在咱们新丰的老街上，时常与这刺鼻的“臭豆干”邂逅，我依然是只嗅其味而不敢进其肉。第一次吃臭豆干的情形已经不大记得了，好象是跟几个老师一起逛街，在大家的怂恿之下，吴老师我捏着鼻子不喘气儿地吃了一块，吃完了，感觉不难吃，在淡淡的臭味散尽后，嘴里留下了些特别的滋味。在这之后的日子，我时常在心里寻思着“这江南人真怪，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真想不出生活在这秀美的景色之中灵秀的人，会想出制作这么个吃食来？”

   挺奇怪的，自从有了这“第一次”，当我走在老街或是小巷，再闻到那扑鼻而来的臭味儿时，竟不觉的那么奇臭难忍了，后来，我开始在这臭气的召唤下，自己买了几次臭豆干吃。再往后，我就跟同学们一样，只要一闻到臭豆干，嘴巴里就会流出口水来。然后是掏出一元钱，买上四块，立在街边，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闭着嘴巴，慢慢地嚼碎，等待着搅拌着唾液的“臭豆干”，在嘴巴里发生奇妙的变化。哎呀，那特殊滋味呀，那叫一个香啊！恩～太好吃了！（我一边说着，一边闭着眼睛，作出一副沉醉的样子）呵呵，当然，那个时候我已经完全能够理解，青铜老师在吃“臭豆干”时的那副沉醉的表情了。

   怎么了？我感觉你们的口水，好象流出来了。

   呵呵，这就是吴老师吃“臭豆干”的故事。

   每个人接触一样新鲜的事物都有个过程。就像我吃臭豆干，先是闻味道，然后是试着品尝，在刚开始品尝的时候，我并不觉得好吃，但品味多次之后，就吃出点味道了。同学们，你们想想，如果我一直决绝尝试吃“臭豆干”，那我的人生岂不是错过了一道美味？也少了许多与“臭豆干”有关的快乐？

   其实，欣赏交响乐跟吃这个“臭豆干”是一样的。你得先接触它，这就好比“闻”“臭豆干”；然后等你上了高中，读了大学，那些音乐老师会引领你去更进一步地品味，这就好比“吃”臭豆干，吃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会品味出味道来。还有就是将来你们成年之后，当你们一次次有意或无意的与它们相遇交流的时候，你对它的理解，会随着人生阅历的提高而发生改变，这就像吴老师和施老师吃“臭豆干”吃得陶醉了。

   罗丹的一句话，你们可能都听说过：“生活中从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我说这话的时候，同学们几乎是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呵呵，看来同学们都知道这句话，美术老师可能讲过了。用这句话来理解交响乐就是：“不是交响乐不好听，而是我们还没有培养出欣赏交响乐的耳朵。”你们说呢？这节课,吴老师和你们一同来培养咱们这欣赏交响乐的耳朵。

   怎么样？还有不同意见吗？（我的目光在教室里环视一周，同学们很安静）那好，没有不同意见，那我们就来“闻闻”这块，“臭豆干”。哦！不，是欣赏交响乐。我的话语刚落，同学们又笑了。

  接着，拿起讲桌上的鼠标，我点击了教学光盘中的第四单元——《经典交响》.不一会儿,《命运交响曲》第二个乐章的旋律在教室里弥漫起来.

   帕尔默说，好的教学是对学生的一种深情款待。好的教学，生命全情投入的美妙光芒，是一块磁铁，是精神的自我培育和逸出，是确定的相遇中的不可限定的自由。是每一个人对自己需求和才能的确认，是一次又一次的呼唤与等待，是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与圆满，是演奏和用心的倾听，是从一滴水中看到世界的面影，是回到生活和对生活的诠释，是一个意外，以及这次意外悠长的回音。

   在我的教学生活中，我喜欢这样的瞬间，一切都是自然的，一切都是偶然的。这也是一直以来我的教学追求.记下来,给自己留个纪念.这才是值得珍藏的教学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