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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逝去的2003学年
文/易云阁
最近,我接到了正在读五中的学生的电话,学生说她是我四年前桃园小学教过一年的学生——杨婷和杨亚萍。我感到很是诧异,没想到我仅仅教了一年的学生居然还清楚的记得我。她们说现在五中军训,由于和余新的一个学生聊起才得知我的电话号码的。两个学生情绪激动兴奋,让电话这头的我不知所措。她们向我讲述了她们四年来的生活和班级同学的情况。她们的叙述勾起了我对那段岁月的回忆。
那是我的2003学年,也是我在小学任教的岁月。当时我由于调动的原因而被迫辗转在与江苏临界的桃园任教。因为刚刚带完初三似乎有点成绩,突然又让我从小学教起,心中总有些不情愿,再加上自己工作调动越调越远的现实,不免有种贬谪的情结;所以我是带着无奈和伤感不期然的踏上那块土地的。记得刚到桃园时,接待我的是教了二十几年的老钱老师和老赵老师,是他们把我领到那幢他们住了十来年的乡政府宿舍楼,另外还有一个刚分配来叫黄明的新老师与我对门。开学前一周,我除了到学校里帮忙整理桌椅板凳外,就是在寝室里捧读那本大江健三郎的《死者的奢华》,或者大声的朗读诗歌:“谁不爱明月,明月当头能几番?明月当头,英雄气短,回首茫茫乡关,青春昨日,渐行渐远……”“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我开始默默的计算桃园距离余新的路程和乘车所需的时间,开始默默的在心里想着将如何离开这个地方,也就在那时我学会了抽烟。
记得我在桃园抽的第一枝烟是老钱递给我的。老钱住在我的隔壁,面容清瘦,五十来岁,嘴上留着浓黑的胡须。走进老钱的房间,呛人的香烟味道杂着浓浓的茶香扑鼻而来,然后看到的是堆满了半个房间的书。老钱为人真诚热情,我如果夜晚敲门,他一定将我请进屋来点上枝烟倒上杯茶,慢慢的坐聊起来。他见多识广、才思敏捷,谈到文学或者自己的见闻经历,总能绘声绘色滔滔不绝。就是在那些与老钱灯下聊天的日子里,我不知道打发了多少个清冷寂静的夜晚。老钱把这些年来的经历和所取得的成绩讲述给我听,让我得到了人生的启迪和精神的鼓舞。于是,那时那地的我开始觉醒了,我开始审视自己,开始审视自己浮躁的内心……
从宿舍到校园,是要走一条狭窄的石子柏油铺成的小路的,路的两旁是绿意撩人的稻田,那是我很久未曾感受到的绿。可与绿油油的稻田相比,校园里却呈现出了几分荒凉景象。但是,9月1日那天,学校却异常的热闹。我当时带的是五(2)班,听到四十来个学生坐在教室里唧唧咋咋的声音,我似乎有点不太适应,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读小学时的情景。收缴学费、分发书本、点名注册,一番忙碌之后,我便开始了我的自我介绍。可还未等我介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我说我刚刚教过初三;他们就扑闪着眼睛认真的听着。我又说我教你们,对于你们和我都是一种缘分;这时就有一个学生站起来问老师什么叫缘分。我说缘分就是由原来的陌生变得逐渐熟悉,最终难以分离;他们依然扑闪着眼睛微笑地看着我,目光中流露出农村孩子的天真和淳朴。就是在这样的开场白中,我开始了我的2003学年和我的小学教学生涯。
我当时教语文、思品和体育等科目。我想我除了能教语文思品外,教其他的显然是在误人子弟。但由于师资缺乏,也任由学校领导的安排了。于是我也时常逼着自己向老教师们学一些专业之外的本领。学校里上了年纪的本地老师较多,而我和新分配来的黄明老师,无疑是最年轻的两个外地老师。说起黄明老师,我想当时可能算是和我聊得较为投机的一个了。他热爱体育,身体健壮,风趣健谈,喜欢打球,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他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学校的电脑出现问题要由他负责维修……每当傍晚时分,黄明总是活跃在那片几近荒凉的操场上,寂静的校园也因此而显出了几分生气。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五(2)班的学生和我慢慢的熟悉了起来,他们也与我很投缘。时常三五成群的到乡政府宿舍楼里去找我,我当时空闲时间里自然是在啃我的自考书,所以对孩子的造访显出几分的不耐烦。可是孩子们不懂,依然几次三番几次三番的搅扰我所谓的苦读生活。直到有一天,一个学生告诉我乡政府宿舍楼的铁门被桃园乡里的程老板焊死了,我才知道我和老钱他们将会被迫搬出那幢宿舍楼。老钱和老赵很是气愤,因为他们知道那幢宿舍楼是被乡政府卖给有钱的程老板作厂房的。但就是要老师们搬出去也应当事先通知一下,他们越想越是气愤;为讨个公道,老钱拨打了市长电话和新闻热线。后来铁门被打开了,程老板说考虑到老师们还没找到合适的居处,就暂时宽限几天再搬出吧。就这样我们被迫搬到了学校里幼儿园的办公楼里居住,我则在底楼的一个房间里凑凑合合的住了一年,而五(2)班的学生却因此变得异常的开心。事后,当我和老钱再聊起这次搬家的事情和那个程老板时,老钱却变得沉默了起来。听老赵说那个程老板曾经是老钱辛苦栽培、比较器重的学生。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老钱谈起那个所谓有钱的程老板。而老钱依然像往常一样默默的生活和工作……
当然,教师的工作是烦琐而庸常的,但有时却也会有不期而至的欣慰和愉悦。记得我因祖父去世而回老家奔丧,而后带着沮丧心情回到学校,那时我的学生们就站在三楼的教室门口一个个向我凝望招手,他们天真可爱的笑脸让沮丧失意的我感受到了别样的欣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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