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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漫游在盛唐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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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8 23:59:1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李白,漫游在盛唐的路上




《看历史》本刊记者│刘永峰




李白离开故乡来到更广阔的世界,第一次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富庶繁华的时代,而在青春浪漫的年纪,那些无穷无尽的人生享乐、世俗欢愉,也给李白带来了一段无比快乐的日子。
公元725年,即开元十三年,春天,巫山脚下,岸边盛放的桃花,在又一次生命轮回里,被东风吹散飘零,一片片浮落在清澈流淌的江面上。
这一天,一艘孤舟轻捷地划过水面,朝着下游行驶而去,船头上迎风站立着一位英姿俊逸的青年,他一身华服,袖藏短刀,一双炯然有神的眼睛眺望着远方广阔的山河。这位从天险雄秀的三峡里渐渐走来的远游人,是第一次离开家乡。他名叫李白,当日还是默默无闻的青年。
从他尚在的侠客气概里,不难看出一段曾经任侠尚武的经历。其实在此之前,他在蜀地受到的成长教育本身便极富奇异的色彩。他很小便接触道教的书籍,后来还曾跟随一位叫赵蕤的奇士在岷山隐居修道数年。渐长后,喜欢剑术,又好读百家奇书,尚纵横之学。
十五六岁时,他开始模仿司马相如作赋——多数场合下这是一种因结构恢宏、气势磅礴而张扬才华的文体。虽然李白少年时所写的赋,都是些堆砌词藻没有内容的作品,但却透露出其不甘局促于蜀地一隅的心迹,他向往着出川建功,名动天下。
然而,从幼年随父迁家入蜀,直至生长到24岁,李白依然还生活在四川,足迹尚未出过故乡绵州的附近州县。一个年轻人豪迈的心怀,已渐渐不能忍于这么狭小的山水,在24岁时,李白终于决心要出川闯荡天下了。他说:“士生则桑弧蓬矢,射于四方,故知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乃仗剑去国,辞亲远游。”
于是,那年秋天,他离开家乡,只身一人来到成都、峨眉,短暂游赏后,便买舟东下,到达渝州。第二年春天,又紧接着东出三峡,开始了一段漫游大唐的历程。而此时,命运给予青年李白最大的机缘,一个气象万千的盛唐,铿锵有力地朝着他扑面而来。

■ 下扬州
长江走出三峡,流入楚地后,骤然开敞,浩荡壮阔的江面激起了李白跃动的心情,他在渡过荆门时,以豪迈开阔的气象写下诗句:“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李白沿长江一路东下,经江陵来到庐山,那如银河倒泻般的瀑布再次令李白感到震撼。
开元十三年(725年),秋天,刚走出四川盆地的李白看到的不只是山河的壮阔,一场盛世旷典的举行,更令他感受到了这个王朝的强盛。
那年十月,唐玄宗亲自率领一支浩荡的队伍,从东都洛阳出发,决定前往泰山举行封禅仪式。封禅队伍里,百官、贵戚及四边异族王朝的首领也都一同随行,而随从的马匹更是数以万计,有文字形容:“色别为群,望之如云锦”。史书中这么记载当时的场面:“每逢中途停顿,数十里内人畜遍野,有司车载供应之物,数百里不绝。”
这样的活动,虽不免好大喜功、显耀功业的嫌疑,但这项仪式的背后,确实是一个欣欣向荣、百业振作的时代写照。
据史书记载,开元十三年,当时国威震荡,边疆少事,四周异族纷纷臣服,朝贡不绝。那时,由于累年丰稔、物阜民丰、粮食充足、米价低廉,东都米价每斗十五钱、青州、齐州一带斗米仅五钱,粟三钱。这一年,管理国家马政的太仆寺,马匹数量也由开元元年的24万匹增至43万匹。也是同一年,唐玄宗分吏部三铨为十铨,增派人员广选贤才,对于人才的渴慕,成为这个国家走向强盛的根基。
李白离开故乡来到更广阔的世界,第一次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富庶繁华的时代,而在青春浪漫的年纪,那些无穷无尽的人生享乐、世俗欢愉,也给李白带来了一段无比快乐的日子。
顺江而下,李白先是在金陵过了一段很惬意的生活,然后,于开元十四年(726年)的春天,来到扬州。
扬州是当时工商业最繁荣的一个城市,它地居江淮要冲,为南北交通枢纽,随着运河的开通,更带来了经济的繁荣。当时,煮盐、制茶、冶铁、金银铜器、锦彩绫绵、药材及贸易等行业极为兴盛,南北各地的大型船舶,往来不息。《资治通鉴》称“扬州富庶甲天下,时称‘扬一益二’”。史书记载当时扬州“十里长街市井连”“八方称幅凑,五达如砥平”“富商大贾,动逾百数”。
商业的繁荣,随之而来的则是娱乐消费活动的高涨,以及对享乐生活的追求,在此,“烟花三月”“楼台夜舞”“十里春风”“高楼红袖”等等风月妖冶的描述就成了扬州最具标志的注脚。“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成了当时人们最渴望的愿望。
在这烟花似锦的风流之地,年轻浪漫的李白也纵身跃进了这美酒笙歌的激情合唱。虽然我们已不清楚李白在扬州是如何寻欢作乐的,但通过不久之前他在金陵的某些行动碎片,却可以了解他这一时期的生活状态。
在金陵时,他凭吊前朝遗迹,游览各处名胜,六朝的繁华旧事,触发了他的诗情。东晋名士曾经流连山水、饮酒赋诗的风流,开始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仰慕着谢灵运等人寄情山水的生活,于是也常常携带“邵阳、金陵之妓”,往山林泉水处作乐赏玩。魏颢在《李翰林集序》中讲到李白这一时期的生活时说:“迹类谢康乐,世号为李东山。骏马美妓,所适二千石交迎,饮数斗醉,……满堂不乐,白宰酒则乐。”酒到酣处,李白常会跳起一种青海羌族地区的舞蹈,忘我时,秋风吹掉他紫色的花帽而浑不知觉。
在那段如梦如醉的岁月,李白生活豪纵,又慷慨好施,频频接济落魄公子,据他自称,到扬州不足一年,就“散金三十余万”。
当千金散尽后,李白的生活渐渐陷入了窘迫,开元十四年秋天,他病倒在扬州。曲终人散后,慷慨旷达的李白也偶尔感伤起来,不免染上了一些青春伤逝、飘零无依的情绪。他在写给故乡友人的诗中写道:“吴会一浮云,飘如远行客。功业莫从就,岁光屡奔迫。良图饿弃捐,衰疾乃绵剧。古琴藏虚匣,长剑挂空壁……”
开元十四年冬天,李白离开了扬州,因为要给朋友迁葬,又来到洞庭湖畔。在楚地,他想起司马相如《子虚赋》中关于云梦泽的浩荡景象,便在安陆(古云梦所在)暂歇了下来。

■ 望长安
在度过了一段纵酒狂歌的日子后,李白终于又想起了自己向往的千秋功业还一无所成,不免感到了紧迫。
大唐盛世不仅是提供给人们无穷的享乐,它更培养了年轻人以天下为己任的情怀,蓬勃向上的时代氛围无不激荡起人们建功立业的豪情,催促着青年们昂扬进取,谋求功名。他们要融入其时代并希望有所作为,而不愿意成为旁观者。
身处这样的时代里,连一向淡泊的孟浩然也发出“感时思报国”“端居耻圣明”的感慨。而另一位诗人李颀则一首《缓歌行》中写道:“男儿立身须自强,十五闭户颍水阳。业就功成见明主,击钟鼎食坐华堂……”这不正是盛唐人奋发勉励的心怀么?为了不至在圣明之时因毫无作为而感到羞愧,年轻的杜甫也曾“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干谒达官显贵,以求援引。
如果说,十里扬州所代表的盛唐,是富庶的、浪漫的无边风月,那么,长安则是青年人立业报国、实现抱负的最先选择。作为那个时代政治文化的中心,令海内外都趋之若鹜的“长安”几乎成为一种情结。在中古时期,8世纪的时候,“入长安”几乎是胸怀壮志的中国诗人必要完成的一场人生仪式。
况且,那座皇都的气魄,又怎能不令胸怀万丈的人们心仪向往呢?长安的恢弘气象首先来自于关中形胜,它北临清渭,南倚终南,西接陇右,东扼中原,处于八百里秦川的中心地带,地势雄浑壮阔,城池雄壮巍峨。唐时,长安城周围约三十五公里,面积约八十四平方公里,人口百万以上,有东西大街十四条,南北大街十一条,最宽的天街达155米,堪称前所未有的都城。
长安城空前广大的面积,所表达的正是整个王朝崇高阔达的精神气魄,它大气磅礴、开放包容。当时长安,有着数以万计的外国官员、宾客、僧侣、传教士、留学生、旅游者。开元年间,曾有七十多个国家、地区和唐王朝互相交往。长安城内设有鸿胪寺、典客署、礼宾院以及专门接待、管理外国宾客和侨民的机构。
京城内设有东西两市,“街市内货财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积集”。城中店铺林立,商贾汇集,除了国内商人外,还有大量来自中亚、波斯、大食等国的胡商,他们开设起珠宝店、百货店、饮食店、作坊、书铺、酒肆等等,一起缔造着长安的繁华。
喧嚣与繁华之外,长安与权力的天然联系,更决定了其有别于其他各大都市的富贵威严。王维在诗中写道:“九天阎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旎”,可见当日的景象。也许正是这样的赫赫皇城,才更能吸引人去开拓人生的荣耀。
那时,越来越多满腹才华的庶族青年,来到长安,通过科考,获取功名。就在李白离开家乡的同一年,在皇都长安,26岁的祖咏通过科举考试进士及第,而前一年,年仅20岁的崔颢考中进士,更前一年则是王维在21岁时进士及第,这些与李白年龄相仿的青年才俊在二十岁刚出头的时候,便开始在这么一个灿烂的时代崭露头角。
开元十五年(727年),朝廷下诏“民间有文武之高才者,可到朝廷自荐”。也是在这一年,家境贫寒的王昌龄赴长安参加科考,并考中进士。而此时,一直向往着大展宏图的李白却在安陆的寿山做起了隐士,为了实现其一生功业,李白选择的是一条隐逸仕途的“终南捷径”。
从汉代起,就有隐士受到执政者的征辟而骤登高位的事例。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君臣际会,已成为一段佳话。梁代陶弘景隐于山中,梁武帝屡次遣人前去咨询政事,被称为“山中宰相”。这些故事影响至深,唐代也一直有人藉隐居养望,后获升腾,李白走的正是这样一条路径。只是这一“捷径”对李白而言,走得有些漫长。
隐居寿山时,李白在写给朋友的一封书信《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中,表露了自己的心迹。他说自己的理想是,以纵横之术,谋为帝王辅弼,济苍生,安社稷,然后功成身退,重返自然。然而李白却不愿走科举等寻常的升腾之路,狂傲不羁的他不屑于一步一步地求得升迁。他常以管仲、乐毅、诸葛亮的才能自许,希望以一介士民、得到君王的礼聘,然后骤居显职,展现其济世之才,帮助君王成就霸业。
在寿山中隐居一段时间后,李白就入赘在安陆许府。此后的近十年,虽然家庭妻儿都在安陆,但李白却没有停止四处漫游的生活。在那段时间里,精力充沛的李白,足迹几乎走遍了长江中下游与黄河中下游的广大领域,他西至坋州,东至苏杭、南至巴陵,北抵雁门关。李白虽然也曾在一些地方短暂地隐居,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席不暇暖,奔走四方,游览名山大川,结交官员、诗友与隐士。在不断漫游的同时,李白自言曾“遍干诸侯、历抵卿相”,但始终并不得意。尽管如此,李白在社会上的声望却越来越高。
公元742年,李白终于时来运转,迎来了机会。这年正月,唐玄宗将年号改作天宝,为纪念改元,他大赦天下,并诏令:“前资官及白身人有儒学博通、文辞英秀及军谋武艺者,所在县以名荐京。”这时,玄宗的同胞妹妹、好道又爱结交文士的玉真公主,想起了曾拜谒过她的李白,遂向皇上举荐,下诏征其入京。
那时,李白发妻许氏已殁多年,后又几处安家娶室,此时携子女正寄住在南陵,长久的生活漂泊,大志难酬,又兼妇人的轻视,难免有些落落寡欢。秋天,李白得到征召后,可想而知,那欣喜若狂的神态。临行前,他在《南陵别儿童入京》一诗中,分外得意地写道:“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李白畅想着战国时代纵横游说之士的盛况,对前途充满了希望,以为自己“游说万乘”的时机来临了,于是望着长安匆匆赶来。

■ 漫游天涯
这一次李白来到长安,也确实是春风得意,不久他就在紫极宫遇到老诗人贺知章。李白潇洒出尘的风采引起了贺知章的注意,当读到李白的诗作时,贺知章又大赞其诗“可以泣鬼神”,并称呼李白为“谪仙人”。据说,无比兴奋的贺知章,当即解下衣带上的金龟,换酒与李白共饮。进而,贺知章也将李白推荐给朝廷,李白的名声慢慢在京城中传播开来。
不久,李白便被玄宗召见于金銮殿,命待诏翰林院。李阳冰在《草堂集序》中记载此事时说:“(玄宗)降辇步迎,如见绮皓。以七宝床赐食,御手调羹以饭之。”可见,异礼有加,备受宠遇。此时李白终于如司马相如、扬雄一样,以文学才华博得了天子的赏爱。
此后的日子,李白一面出入宫廷,得帝王优渥,锦衣玉食;另一方面又结交王公大臣,常被贵门邀饮,度过了一段优游快意的时光。这样一些诗句为我们大致勾勒出他这一时期的生活:“幸陪莺荤出鸿都,身骑天龙飞马驹。王公大人赐颜色,金章紫缓来相亲”“待诏承明里,抽毫颂清风。……快意且为乐,列筵坐群公”“入侍瑶池宴,出陪玉荤行”等等。
李白以诗文为“艺能伎术”而入翰林,在短暂的志得意满之后,却始终停留在文学侍从的位置上,无从施展其“济苍生”“安黎元”“拯物”“解世纷”的平生抱负,每日多以陪驾、应制、娱君取悦于帝王后妃。很快,李白对于御用文人的生活日渐厌倦,开始了在长安“浪迹纵酒”的生活。
长安城内,酒肆林立,正好满足了李白痛饮狂歌的生活,他常与贺知章、汝阳王、崔宗之等八位嗜酒者畅饮游乐,时人称为“酒中八仙”。多年以后,一位李白的崇拜者来到长安,写下了一首名叫《饮中八仙歌》的诗,他就是杜甫。在这首诗中,杜甫将李白的狂态惟妙惟肖地刻画出来:“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李白“本是疏散人”,无法应付官场上的繁文缛节、尔虞我诈,又从不苟且迁就,因而在朝廷内越来越受到排挤。天宝三年(744年),李白自知不能为官场所容,遂于三月上书请还旧山。唐玄宗也认为其“非廊庙器”,便赐给他一笔钱财,准其离开了长安。
在官场中,李白自由浪漫的天性受到束缚,他不得不再次开始人生的一场漫游,以寻求精神的慰藉。
天宝三年夏天,李白离开京师后,一路东行,来到东都洛阳。在这里,李白与杜甫第一次相遇了。后来,两人相约游梁宋时,又遇上诗人高适。于是,夏秋之间,三人同游于梁宋,或入酒垆,或登吹台,或游梁园,或观孟诸,饮酒赋诗,慷慨怀古。杜甫在《遣怀》一诗中写道:“忆与高李辈,论交入酒垆。两公壮藻思,得我色敷腴。”三人相见如故,诗酒清狂,过了一段浪漫而潇洒的生活。
天宝四年(745年)春,李白回到任城,略置田产,日夕沉饮。不久杜甫来东鲁看望李白,两人又一同游于任城一带。政治上的不得志,使得李白日益沉浸于对神仙道教的憧憬之中。
天宝五年(746年)春天,李白屡有南游之意,因为卧病甚久,直到秋天才启程。临行前,他写下了《梦游天姥吟留别》这一名篇,诗中说:“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吴越的山水又成为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在那里六朝名士流连于山水之间的风流体态,向慕神仙的信道热忱,都与李白此时的志趣不谋而合。他在此诗结尾处说:“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这是最具李白特色的一首诗歌,与李白更多的离开长安后的诗作一样,这里虽然已不见了建功立业的打算,但却在一种傲视与愤激中更加传达出一种盛唐的情绪。
他不仅高喊着“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他还说过“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他又说过“一生傲岸苦不谐……何必长剑拄颐事玉阶”;他也说过“我且为君捶碎黄鹤楼,君亦为吾倒却鹦鹉”等等。他肆意地“笑傲王侯,蔑视世俗,不满现实,指斥人生,饮酒赋诗,纵情欢乐”。盛唐艺术在这里奏出了最强音,一切都是冲口而出,但却痛快淋漓、天才极致。
而李白每一次毫无顾忌的尽情抒发,每一次不满的痛快表达,又无一不在反证着盛唐时代精神自由的程度。正如李泽厚在《美的历程》一书中所说:“他们要求突破传统的约束和羁勒;他们渴望建功立业,猎取功名富贵,进入社会上层;他们抱负满怀,纵情欢乐,傲岸不驯,恣意反抗。而所有这些,又恰恰只有当他们这个阶级在走上坡路,整个社会处于欣欣向荣并无束缚的历史时期才可能存在。”
公元746年,李白在时隔20年后,再次来到扬州。虽然这时生活上已不再如年轻时的豪纵,但依然没有停止漂泊的脚步,此后数年,他南下宣城,北游幽州,以令人惊讶的精力,继续漫游在大唐的国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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