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水墨摄影语言的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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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 墨 江 南[zt]
                                    ——中国水墨摄影语言的初探

                           
   
    拍摄了三十多年的江南水乡题材的摄影作品，从政治宣传到新闻摄影、艺术摄影，从摆拍、抓拍到摆中有抓、抓中有摆的拍摄方法、从不断尝试着各种摄影技法、技巧到灵活应用着各种摄影技法、技巧；从公式化、程式化的创作到尝试探索着各种创新手法和语言，从长期的探索与研究到自己思想的不断充实和活跃，从摸出适应江南题材的中国传统美学思想和中国水墨绘画语言，到转换成应用中国水墨摄影语言。觉得摄影和绘画的缘分是无法分开的。因此，我把相机当作一支影像的特殊画笔，探索中国水墨摄影语言，来改变摄影技术记录影像的表现形式。
   中国摄影目前应用的语言是建立在西方绘画之间与先俱来的美学渊源，概栝起来，表现在二个方面：一是摄影对西方绘画写实观念的继承和延伸；二是西方绘画元素成为摄影造型原来的母体性特色，所以，西方记实摄影的语言占据了中国摄影的舞台。实际西方古典绘画和中国传统绘画一直作为相异的两大体系存在于世界绘画之中，这其中也蕴涵着中西不同的文化精神内涵，而中国传统美学思想与传统水墨画作为与西方绘画截然不同的一个体系，也同样能形成中国摄影同中国绘画的相通性和亲密性。也会使中国传统绘画精神在摄影艺术中继承、延伸和扩展，由此影响着中国的摄影人。产生了二、三十年代的画意摄影，到中国人热衷于沙龙摄影、风光摄影，这也真正是由于受到中国传统美学思想与中国传统绘画中的熏陶所产生的创作思想。因此，中国摄影的发展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存在着不可分割的血脉联系。中国传统绘画作为中国文化的分支，提供给中国摄影深厚的美学滋养，也的确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中国摄影的视觉表达。由于中国传统绘画与摄影本体的抵悟，并非那么直接显在，而且在创作实践过程中，二者之间在不断的冲撞和磨合。
与西方绘画相比，中国传统水墨画与中国摄影之间并不能存在一脉相承的渊源关系。从中国哲学根源来说，中国传统水墨绘画受非哲学思想影响，秉承“天人合一”，“物我交感”的观念，提倡的是人对自然的调和。同时也提倡着“以形写神、神形兼备”，重点落在“神”上，从而派生出一套完整的意象语言。摄影作为一门写实艺术，其基本影像无疑是一个具体的存在，由此看来，传统水墨绘画与摄影本身，二者看来是两条永远不能相交的规迹，各自行走在自己的路线上。但实际上，艺术创造本质上是人的认识、思想、情感通过一定的物质材料和技术手段的具体化、物质化的过程，这个过程离不开人的大脑和身体的协调运作，艺术作品最终对观者的诉求是人的认识、思想、情感而不是技术，技术只是认识、思想、情感的载体和表达手段。因此艺术中最重要的决定因素是人而不是技术，人虽然有时会被技术所制约，但人可以利用技术、改造技术为自己所用，创造什么样的技术并由这种技术创造什么样的艺术都是由人所决定的。所以，两条永远不能相交的规迹恰恰能转换这种抵捂，这完全可以将中国传统水墨语言的思想和表现技法、技巧在摄影创作中转化和融合，进而创造出能体现中国民族审美特色的水墨摄影视觉风格。也确实能证实当代摄影艺术的大众审美体现在文化意义的视觉直观性，艺术语言传统程式化的现代图像性，视觉审美的心理延展性。
摄影技术的发明，从一开始就是艺术技巧的演化。早期摄影技术的雏形源自西方绘画艺术技巧及辅助造型手段，它与手绘造型同出一撤。摄影术的成功发明与完善不仅使其渐渐地脱离一直依附的绘画，成为一种新的艺术形式，而且反过来影响绘画的发展。而摄影艺术的发展确一直受到照相机的机械、电子装置技术的限制，形成那种规范化、工业化、标准化，固定化语言。其实摄影是一种活动，而艺术创作是艺术家的倾向，拍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而不是拍自己所看到的东西。机械技术虽然给艺术表达带来了一定的限制，但人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可以突破技术的限制，以带着镣铐跳舞的方式来达到艺术家主观表达的目的。所以，艺术贵在创新。中国摄影要独具特色，必须打破这种技术装置的限制，有着中国的语言，自己的音调，在自由中“变奏”，在无限丰富的“音阶”基础上，创造出中国摄影的语言，使摄影表达的内涵能够无限拓展。
在西方摄影话语的搬同中，中国摄影自己的理论话语模式始终没有形成，面对这种处境如何建立本土摄影理论体系也就成了迫切之举。早期中国摄影的画意摄影、沙龙摄影、风光摄影已经策略性、权益性地借用西方理论，也找到了一些中国摄影自己的表现语言，并在世界摄影理论格局中承担独立的话语角色。中国摄影在世界摄影的格局中面临的就是缺乏话语权的问题，也就是缺乏中国传统审美思想，缺乏中国文化的内涵，这种缺乏就严重影响了中国摄影艺术的发展，而每一个中国的摄影爱好者应该多来担负着研究中国摄影的语言责任，把它不断地充实到中国摄影语言的宝库中去。
水墨摄影语言是非常适合表现江南水乡题材的语言，因为地域性是产生地域性摄影人的必备条件之一，摄影人根植于熟悉的自然景物之中，受其生存环境及各方面条件的影响，具有了不同的体验和认知。所以在创作实践探索中，从中国传统水墨画这个切入点的阐释，为中国摄影水墨语言的理论体系的早日构建提供一种可能途径。众所周知，中国传统水墨绘画是中国传统美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同时它还包含着中国古典诗学。从视觉意义上它给了中国摄影提供了借喻，使有意识和无意识交织在一起，中国有相当一部分摄影人自觉地将传统绘画美学精神运用到自己的摄影创作中去，并取得了成功。可以说中国传统绘画思想和表现形式在摄影中的转化与应用，同样能形成中国摄影的话语权，这具有构建中国摄影美学的理论意义，也具有推动中国摄影艺术发展的文化意义。接受不同类型的艺术体验才能使我们的人性更自然、更丰满、更健康。通过对中国水墨摄影语言的研究，追寻中国摄影语言这个幽远的民族文化秘义，挖掘其所蕴涵的美学潜力，为本土摄影美学体系的构建尽一份力，同时把水墨江南摄影，通过水墨语言的转化，重新焕发出它对于时代的回应，显现出它对当代文化的关注和表达，让作品中的新思潮、新思想、新形式，去感染自己，也感染大众、感染社会。
水墨摄影语言在中国摄影实践中可以被明确的具体归纳为三个基本概念：一是笔墨的书写性（高难度的技巧形式）、二是意境的文学性（深层次的文化意蕴）、三是造型的记忆性（丞待探索的未来完善的艺术形式）。因此水墨摄影语言具有：水韵、墨韵、笔韵、意韵、静韵、叠韵等。
水韵：水是“万物之本源”，水墨摄影语言中的水是体现出流动性、适应性和包含性，所以江南水乡题材最能适宜水墨语言的表现，水是影像中表现自然生机、生意和人的生命意识有着重要的作用，取水之“形”、“势”、“韵”、“情”而达到“尽水之变，曲尽其态”，不同的水性，反映不同的情愫。水墨语言的关系，不是笔墨而是水。 “水”的视觉意象体现着中国传统审美观的重要方面，“水”的拟人化审美描述、表现东方传统的审美观和感觉体验基础，水的语言是艺术家对“水”的体验和挖掘，对水的敏感性的把握与精神意味的传达，所以，水的核心价值是对水的不同感觉体验以及审美敏感性的表达。而水的水波、水纹、雨、云、雾、雪等元素，这些没有固定的形态所飘荡、游动、聚散无常，是构成影像画面的气韵生动、虚实相间的重要因素。
墨韵：墨在黑白摄影作品和淡彩摄影作品中能体现出来，墨是在宣纸吸水时所产生渗化层次的特征，是墨渗化的偶然性的高度结合，是追求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摄影就不能顺其自然的控制与把握墨的味道，所以要探索这种语言的技巧，达到可控制性与不可控制性即随意性的关系问题。让摄影的墨所蕴藏的不仅是技巧的表象更有美学观的内在，用摄影墨的浓、淡、干、湿、焦，以及笔墨组合所形成的苍、润、恬、淡等感受，对形象情感的预设性表达、可控性表达，挖掘最为真实的内心情感与激动人心的意境，体现出摄影墨的确定性。
笔韵：笔触是水墨语言对物象的概况表现，它本身就是主客体高度结合的产物。笔触之美也有着常规性与创造性之别，而照相机同样能拍出笔触的语言，照相机对物体拍摄时的抖动、摇荡、虚晃和镜头的推拉等手法就能创造出摄影的笔触美，因为，这些手法的方向、轨迹，轻重、时间等能使产生水墨语汇与景物的对应和呼应，重新阐释影象的语言，进而成为传统语言的创造性内涵，以达到在影像中，提炼适合画面内容的新的语言。继承传统不是单一的继承，而是要创造固态的程式，更重要的是把传统如何创新思维的运作，把景物和文化背景更具特色。使摄影笔韵书写性的笔意和徐、疾、轻的气势用影像来反映，使它的内在精神的指向是对摄影水墨这种不确定的偶然性的因素与确定的必然性因素的真正把握，把这种摄影的书写性成为审美，也体现高难度的控制，而这种控制要求理性与感性相结合的完美感和轻松感。
意韵：写意与写实是艺术反映现实的二种形式，而摄影的机械特征就是写实，但是通过拍摄时的脱焦、虚化、晃动、多次曝光等技法与技巧，同样能强调摄影人的主观能动性、强调对生活的有感而发，有“抒写”之意。“写意”之意则是创作者的心理情愫，是人的精神状态的一种抒发，在有形与无形之间漂移，其丰富而又模糊的意象（不似之似）是意境产生的载体，这种摄影的大笔挥洒、活泼淋漓的语言，在摄影相机有形必录的写实空间之外，营造一个集概括性、灵活性于一体的意象空间体系，来传递画面的“象外之象”、“言外之意”、“韵外之致”、“境外之旨”，更自由、更主观、更易于表达心理的情愫。
静韵：“静”是中国哲学和艺术中的一个传统概念，无论是在中国美术史上，还是在传统水墨画理论中，它都是一个重要的表达语言。静成为了传统画家的主观精神显示，也成为对客观事物内在精神实质把握的途径，所以水墨摄影语言中，那种表现宁静、虚静、澄静、静穆之外更深、更广的意境和韵味，让人回味无穷。总之，这种静态的摄影语言都超越了物象本身，而暗含了更深厚的意蕴。
叠韵：是指照片画面的视觉重复产生的气韵，也是产生水墨语言的渗透效果。中国传统水墨语言中的“气韵”概念，不重与感性，而重与灵性空间的发展，主要是以破减感性形象来增加意境。水墨摄影语言就是通过多次曝光、影象重叠，产生画面的碰撞，使细节重复、情节重复，使影象各方面组成新元素的有机结合，使其诗意盎然，意味深远。
水墨摄影语言是摄影人的综合修养和应用照相机的技术、技法、技巧的偶 然性与必然性产物的结合，靠的是摄影人的功力、思想、情感等诸多不确定因素形成笔触、墨韵的集合。这种水墨语言的非确定性是体现摄影难度的偶然因素，才能使作品更具有艺术魅力与创造性价值，所以，偶然性意味着无穷的创造空间。更小的限制性，以及带给摄影更多创造的回馈与惊喜。摄影水墨语言的表象构成与内在构成的结合，摄影的基本功能是写实，但摄影水墨语言能使内在构成达到写意要求，发挥渗化特性，将个人情感和文学意境灌注在拍摄中，这是写意唯一可以兼容的表达途径，构成画面的内美，成为另一种形象的内在结构的生命力展现，使本体与客体的割裂，直抒心底的形象构成，再造完整世界的画面影像。
水墨摄影语言的摄影作品在后期的制作中，通过不同介质的宣纸的喷墨打印，加上墨量的多少、浓淡等技巧，再利用中国传统绘画的题诗、题跋，使水墨摄影语言的摄影作品改变了摄影作品可复制的状况，创造了不可复制的摄影作品，这也是中国水墨摄影语言所创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