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是蹚不得的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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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是蹚不得的浑水

来源：城市快报 作者：张玥

　一时手贱，把兜里仅剩的几十块钱扔在书店，就为了这本《旧书与珍本》。它属于“文雅的疯狂丛书”，这套书我有好几本，都是写给堂·吉诃德式的病人看的——我私下这么认为。

　　没有前言，没有后序，从头读到尾，我都没闹明白，这本写夫妇俩人在旧书店里淘宝的书，到底是小说还是纪实。只花八十块钱就买到一百多年前的《吉卜林全集》，看起来像神话，现实里能这样捡漏的概率，也许比我中五百万的可能性大不了哪去。但对玩命出入于旧书店的人来说，可能并非虚构，如有雷同，一点也不是巧合。
　　这本书是这么开头的：老公要过生日，想要老婆送自己一件不超过20块钱的礼品，喜欢书的女士冥思苦想，就去淘了一本旧版的《战争与和平》。这就好比赌徒初次上牌桌就赢钱一样，以为自己运气好，其实几次玩下来，就钻进套儿里，再也不能自拔了。
　　从几十块钱，几百块钱到几千块钱——淘书的费用会越来越高。当他们两个面对将近五万美元的第一版《格列佛游记》时，买还是不买其实不是问题，因为爱书的人都是疯子，疯子做事只有一个结果……
　　从前，美国人爱德华·纽顿写过一本《藏书之爱》，这个美利坚最有名的老牌藏书家，一辈子在藏书界见过无数世面，出过不少洋相，却也收获颇丰。他把这些事儿都写在了那本书话里，从此被痴迷藏书的人奉为圭臬。就连《旧书与珍本》里的这对夫妇，开始淘书的时候，都捧着老爱德华的书先学习了一段时间。
　　堂·吉诃德说过：“我的种种应该镌刻于青铜、刻于美石、绘于壁板以为永志的丰功伟绩，一定会在那幸运的年代和幸运的世纪得以面世。”爱藏书的人，在这个疯傻劲儿上，和堂·吉诃德没什么差别。他们总觉得自己是骑士，一定要挎着钱包在书店里冲锋陷阵，在书架上找到心中的杜尔西内娅公主，搂着她表达个三天三夜的爱意才行。在纸页上留下几行口水这样的行为，在他们眼中并不是无可救药的，反倒是无上的光荣；如果自己买过一本书，但却忘了，后来又买了一本，这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却是能拿来和同好津津乐道的。
　　当年读一本叫《嗜书瘾君子》的书时，算是彻底见识了藏书疯子的这种精神头儿。如果不是作者标明了那是一本非虚构类作品，我真以为是在看莎士比亚的喜剧。书里有一个“瘾君子”自测表，把里面的题做一遍，就能判断自己是不是买书上瘾。我测了一下，差那么一点，谢天谢地，因为在这个物价越来越贵的年月，如果我把钱都扔进书店，是没有人有闲情逸致来为这所谓的风雅鼓掌叫好的，在我喝西北风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同情我。
　　如果你非要执迷不悟，做一个这样的藏书人，那么就借用《嗜书瘾君子》里的分类来问你一句，你是打算做尚且有点理智的“控制消费总额上限型”？还是做一个不明就里、傻劲儿十足的“反正便宜绝不会吃亏型”？或者成为一个内心有强大小宇宙的“打落牙齿和血吞型”“虽千万人吾往矣型”？我劝诸位，决定把钱和大把时光扔在这不靠谱领域里之前，还是去做个财产评估和心理素质分析，弄明白自己能不能和疯子打交道，再来蹚这摊浑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