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77|回复: 1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资中筠:启蒙与知识分子的传统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2-2-6 14:23:0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资中筠:启蒙与知识分子的传统

资中筠在学术界和思想界,以及广大读者中都享有盛誉。近三十多年来,她致力思想启蒙,发表了大量文章,倾注了自己对于整个国家前途的关注,对思想蒙昧和当下社会现状的忧虑,并对知识分子等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前不久,五卷本的“资中筠自选集”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本报记者专访了她。
学者资中筠多年来致力于思想启蒙,不久前推出5卷自选集,从现实、历史、国际关系、知识分子等各个层面讨论思想启蒙问题,在文化界引起较大反响。去年,资中筠发表《知识分子对道统的承载与失落》一文,其中提出了“颂圣文化”这一独到的观念,反思中国知识界的历史传统。就此,本报记者和她展开了话题。
颂圣文化与皇权专制
新京报:我去年在杂志上看到了你写的《知识分子对道统的承载与失落》一文,感慨颇深。后来又看到了朱正先生对你文章的回应。你那篇文章里,我觉得最为独特的是你提出的“颂圣文化”,在你看来,“颂圣文化”它形成的主要因素是什么?
资中筠:我觉得,最主要是皇权专制。所有的决定,一个国家兴亡,好像取决于皇帝是明君还是昏君,一切功劳都是归于皇帝。假如一个下面的官员居功的话,就叫贪天之功——这个天就是皇帝。所以,天下所有的一切事情,假如要是有成绩的话,全归皇帝;但是要是有罪的话,他底下的人负责。所以,唐朝的韩愈作了一首《羑里操》,里面就说“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不管臣子是冤枉还是不冤枉,天王永远是圣明,这个就是皇权专制的产物。
这个传统沿袭下来,导致你不再用常识来判断问题了,时间一久,你自己就变得没有自己的脑子了。所以我老说我们愧对先贤,好多事他们都说明白了,咱们现在又糊涂了。记得胡适没有用启蒙这个词,他说的大概意思就是,我们要用自己的脑袋想问题,不要用其他的人的脑子想问题;用自己的嘴巴说话,不要用别人的嘴巴说话;用自己的腿走路,不要用别人的腿走路。胡适就说了这么三句话,针对的是什么呢?就是当时的中体西用这一类论调。说到底,我们是要追随原来的所谓圣人之教,还是用我们现在自己的判断来考虑问题,我觉得他这个就说得很明白了。
新京报:康德就是这种观点。
资中筠:还有一个就是普世的问题。胡适曾经针对张之洞和梁漱溟做出回应。我觉得他也说得非常清楚:我们先把世界各国都公认的善和公认的恶列出来,把中国公认的善和恶列出来,看看哪些是大家都一样的,还有哪些是大家公认的善,但是我们中国恰恰就认为这是恶,倒过来的。我曾经说过,我走了那么多国家,跟那么多外国人打交道,我发现不管是发达的不发达的国家,我们认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大家评价基本上是一样的。你不会认为,一个西方人认为这个人特坏,我们认为这个人特好。我原来认为,这是我的新发现。后来我才发现,胡适老早就说过了。后来就讲,如果一个国民自己在自己的国家经常受辱的话,你要求他在国际上非常扬眉吐气很难。
后来我也发现,梁启超的心灵论里面专门有一章就讲一个国家有奴隶民,新民,自主民,中国过去的国民就是奴隶,所以在过去受各种各样的戕害,然后一旦外国入侵了,你叫他站起来英勇抵抗,他是办不到的。所以,我就有这么一种感慨,其实100年前人家老早就搞清楚的问题,我们现在忽然又全糊涂了,又重新来过。
新京报:你在书里面也提到,有一个人用母亲打孩子的比喻,显然,这是一个似是而非的说法。
资中筠:这一套体系,实际上是继承了皇权专制的体系。但是,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归罪于中国传统的皇权,因为中国传统的皇权之下,还有一定的空间。政教完全合一以后,这个空间就没有了,这个是中国传统没有的。
常识应该简单说出来
新京报:最核心的问题在于,天帝君亲师全部被合在一块儿,这几乎不可避免会造成灾难。
资中筠:这个问题其实我自己也不是一下子就想通的,特别想通这个问题还是在二零零几年游孔庙。我就觉得我忽然有两个想法,一个就是,最尊孔的政权,在历史上是异族统治的时候:一个是元朝,一个是清朝。孔子被定于一尊,在汉朝还没有把他的政治地位提得那么高。不久之后的魏晋南北朝,佛教就传进来了,魏晋南北朝的人是非孔的,也没有觉得这么了不起。
隋唐科举以后又重新尊孔,把他封为文宣王,但是也还没有尊到这个程度。到了元朝,孔子就变成了“大成至圣文宣王”,把他捧得很高。到清朝的时候,康熙经常祭孔,有时候派人去,有时候自己去。孔庙里面,康熙的题字最多,万世师表那几个字就是康熙题的。
另外,我在孔庙里面忽然想到,皇权专制时期还没有政教合一,所以,康熙得借孔子的尊严和威望来团结笼络知识分子,他不能说你们来学习“康熙思想”。雍正有点想这样做,他让大家学《大义觉迷录》,但是没有做到。那个时候,解释孔孟之道的权利,在大知识分子,大儒那里,他就可以葆有一点独立性,不是你皇帝一切都对,你要符合孔孟之道才对。这个孔孟之道谁来解释?是我(知识分子)来解释。
新京报:也就是说,“立法权”和“解释权”分开,思想不定于一尊。
资中筠:我在《孔子之用,大矣哉!》里面第一次提到,导师和政治领导合二为一了。后来我慢慢想清楚了,关于知识分子道统的问题。邵燕祥说,中国知识分子脊梁骨是怎么被打断的?为什么在有杀头之可能性的时候,还有人能够敢于跟皇帝辩论?我就是死了我也得说明,因为他相信自己掌握真理,他觉得我是对的,你是错的。后来,连这个都不敢想了,觉得我永远是错的,你永远是对的。就是这个过程。所以,这个蒙昧远远超过历史上任何读书人的蒙昧。还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就是《知识分子对道统的承载与失落》这篇文章发表以后,我收到好久不见的老朋友,老同学的电话,不少人都表示“太好了我同意”,但是底下就接着要问有没有人跟你找麻烦。连说这么点话,都有人说你胆子这么大,我觉得很悲哀。
新京报:你在自己的著作中特别提到了,在《孟子》里面都提到“君视民为草寇,民视君为寇仇”,后来统治者压根儿没有把这个当回事,他们只是利用儒家,把儒家作为一个符合他独享权力的工具。你的“非孔”,显然也不是要把儒家的整个思想体系全部都否定掉吧?
资中筠: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孔子这个形象,这个符号千百年来已经被作为一种工具来用了,所以你要想启蒙,要想冲破这个东西,非得非孔不可。我“非”的是什么东西呢?是它作为一种专制的工具来用。
我觉得,主要问题在于,是孔子被作为一种工具。每次要革新的时候就把他拿出来,说来说去就是这些。但是,问题不在于价值观标准的问题。
有一位老先生跟我说,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文化基因,而且动不动就说东方。我说中国不能代表东方,印度和中国就不是一回事,就说中国吧,我说这个文化基因提出来是比较危险的,为什么?如果你这么说起来的话,中国因为汉族正好是居绝对多数,你就可以无视各个少数民族,硬说你这个文化基因是不一样的,这样说起来,国家就要分裂了。全世界那么多不同的族裔都跑到美国去,每一个民族的文化基因都是不一样的,它这个国家怎么团结起来?所谓常识就是这样,你把它说明白了是挺普通的一件事。
2#
 楼主| 发表于 2012-2-6 14:24:07 | 只看该作者
五四没有彻底破坏传统文化
新京报:现在,一些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学者说,对中国文化的破坏开始于“五四运动”的时候,关于这一点,你是怎么理解的?
资中筠:五四的口号,也不全都是说要打孔家店,胡适说,吴虞是只手打孔家店的老英雄。这孔家店代表什么呢,代表那时候非常顽固的那种礼教,束缚人思想的桎梏。其中,在现实里头很重要的一点是争取婚姻自由,反对包办婚姻,即巴金《家春秋》里面的那些东西。巴金写了一个冯老太爷什么坏事都干,但是他是孔教会的会长,当时就是这么一个状况,假道学很猖獗。然后,拿这个东西,将孔子作为一个工具,反对一切维新。
新京报:你在书中提到,80年代启蒙,完全比不上五四那个时候的启蒙。你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做出这样的判断?
资中筠:80年代有一点是非常带有划时代意义的,就是反对两个凡是,这下子就打破了精神封锁。但是,那个时候的束缚还是很多的,走一步看一看,然后再走一步再看看……曲折非常之多。
新京报:现在有些知识分子很怀念上世纪80年代,你怎么看这种怀旧心态?
资中筠:要是真的从我们全社会的思想的活跃程度来讲,现在远远已经超过当时,从我收到这么多杂志里面看,现在实际上从全社会的活跃的程度和打破迷信的程度是超过80年代的。
我发现,有些媒体,热衷于搞一些风花雪月,一些完全跟现实没关系的东西,我觉得很可惜。这些媒体现在很赚钱。但我觉得,对于各个时代的知识分子,孟子那三句话还是非常重要的。
新京报:“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资中筠:要真正做到很困难,但是它的确存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有的蒙昧是源于利害关系
新京报:你是研究美国的学者,你受到的教育也好,接触到的人也好,启蒙对于你来说容易一些。但是,有些知识分子的观念和你格格不入,我相信和他自己接触到的人与环境,还有知识背景有很密切的关系,你怎么看待这种差异?
资中筠:我觉得,启蒙并不是万能的。有的蒙昧是由于你没想到,是无知的缘故;有的是利害关系。你不用脑子想有两种原因,一种是有权势钳制你,(另一种)我觉得中国的成语真的是非常有智慧,有一句话叫利令智昏,就是你在利益所在的时候,就不见得用脑子去想了。或许,你以此作为一种主张,以安身立命,更加容易站在启蒙的对立面。
新京报:很多以前看来高高在上的东西,现在都已经失去了合法性,“颂圣文化”在当下还有体现吗?
资中筠:我觉得,现在的“颂圣”少多了。现在有两种另外的替代的东西,一个是实际利益的问题。我觉得,现在的青年,形而下想得比较多,形而上想得比较少。从前我们在学校里头,很少想将来出去要有一个房子之类的这种事情,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讨论务虚的问题,要么风花雪月,要么是哪本书怎么样,关心时事的就讨论救国之道。有的同学家庭也很贫寒,但是不是一天到晚老想怎么赚钱,出去以后我的工资是多少。除此之外,我觉得“颂圣文化”中其他的东西几乎没有很多号召力。
【书摘】
对研究的意义就不宜作“立竿见影”的要求。不必一篇文章提出一项具体建议为决策者所采纳才算起了“智囊”作用;美国的某项经验直接“拿来”为我所用,才算是“为四化服务”。一般说来,学术研究最终能够发生社会效用的周期长短不一,或十年,或百年,“立竿见影”的情况是有的,但不是通例。归根结底是面对全社会,起开发民智的作用。同其他社会科学一样,如果说作“智囊”,应该是作全民族的“智囊”。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的美国研究也许可以从根本上为中华民族的振兴,中国走向现代化作出一些贡献。这应当不算陈义过高。
——《坐观天下》“美国研究之我见”
有一天,胡主席说要邀请中国朋友到住处做客,本来随行人员是不在邀请之列的,不过他忽然看看我说:这个女孩子也一起来吧。于是我就有了到胡主席家做客的殊荣。那“家”是在总督府大院的后面,中间经过一片绿树掩映的小桥流水,池边有一块地方垒起几方石头。那是钓鱼的地方,胡主席请客人在这里钓鱼,说这是“胡公钓鱼台”。在这里流连片刻后,来到一座架在空中的小楼,样式与傣族的吊脚竹楼差不多,不过我不记得是竹制的还是木制的。由几根柱子搭起,柱子之间八面通风,放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大约是非正式的议事之处。沿简单的楼梯拾级而上,四面是带栏杆的回廊,中间只有两间房间,大家脱鞋进去,地板光洁,一尘不染。卧室只有一张带蚊帐的床,一书桌、一椅;另一间算起坐间,我的印象中根本没有家具,大家席地而坐,欢谈甚洽(当然我是不敢插嘴的)。胡志明提起与叶帅当年一起战斗之事,说你是我的老上级,叶帅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他还用广东话说:“我们说广东话,他们听不懂。”其实就是李富春听不懂,廖承志也是广东人。临告别时,叶帅开玩笑说:“胡主席啊,这个地方真好,可惜还缺一个人。”胡主席会意,笑着说:“我在等文成公主呢!”
——《不尽之思》“在胡志明家做客”
1956年我奉调到音乐之都维也纳工作。那是一个“谁家窗口不飘乐,何处楼内无琴声”的城市,连沿街卖艺要小钱的都够专业水平。我的领导是李一氓同志,他是一派风流才子作风,与我遇到的“老干部”完全不同,绝不会做那种批判“封、资”(那时还没有“修”)文化艺术的煞风景的事。他自己还收集了许多古典音乐的唱片。在那种大环境和小环境下,音乐对于我无形中合法化了,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欣赏、追求了。不久一氓同志奉调回国。由于局势出现一些变化,新领导拖了一段时期没有来,工作相当清闲。此时我偶然发现维也纳的旧琴行中有钢琴出租,租金低得出奇,就租了一架,于是又过了大约一年多的每天弹琴的日子,好不快活!在此期间,我还买了许多乐谱,都是过去想望已久的。我在中学学琴时,乐谱不大好买,倒不如解放后影印的那么方便。我学的许多乐谱都是老师借给我的,那时没有复印技术,特别需要保留的就自己抄,所以我学会了抄谱子。有少数是托人在国外买的。现在到了维也纳的书店中,琳琅满目,如入宝库,那些熟悉的人名、曲名、集名和版本赫然在目,令我兴奋不已。尽阮囊所能,陆陆续续买了不少。这是我生平采集到的最多最好的乐谱。不过到“文革”时,它们的归宿也和纪念册一样灰飞烟灭!
——《闲情记美》“钢琴与政治”
C02-C03版采写/本报记者 张弘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11-12 02:49 , Processed in 0.071589 second(s), 25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