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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华文文学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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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19 12:21:1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网络华文文学刍议

作者:黄鸣奋

  A  Study  on  Internet  Literature  in  Chinese  Language
Huang  Mingfen,  Xiamen  University   
       Going  along  with  the  unchangeable  trend  of   
globalization,  it  is  worth  noting  that  the  Internet   
literature  in  Chinese  language  has  flourished  promptly.  The  
Internet  provides  much  more  opportunities  for  overseas  
Chinese  to  write  and  publish  literary  works  in  Chinese
  language,  promotes  active  communications  between  overseas   
Chinese  writers  and  their  companions  in  China.  To  a  great  
degree,  the  future  of  Internet  Literature  in  Chinese   
Language  depends  on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Chinese  and   
other  languages,  between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and   
other  cultures,  and  depends  on  the  integration  of   
technology  and  literature.   
       Keywords:  Internet  Literature,  Chinese  Literature,   
globalization  

提要:网络华文文学的兴起与全球化存在密切关系。因特网为海外华人用汉语创作与发表文学作品提供了远较过去为多的机会,并促进了海内外华文作家之间的交流。网络华文文学的未来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英语与汉语、中华传统文化与其他民族文化、科技与文学之间的互动。
       关键词:网络文学 华文文学 全球化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作者简介:黄鸣奋(1952-),男,福建南安人,厦门大学中文系教授。
       目前电子超文本网络中流行的华人文学作品,并非以国家划界,而是呈现出全球交互、跨界参照、动态并存的特点。因此,本文所考察的重点是作为整体的网络华文文学。
       (一)全球交互:网络华文文学的兴起
       不论在任何时代,文学的创作、传播和鉴赏都是以一定的媒介为依托的。正因为如此,在历史上曾经有过口头文学与书面文学的区分,在电子技术获得广泛应用之后又出现了文学的新品种--电子文学(如广播剧脚本、电视剧脚本等)。如今,网络作为"第四媒体"登上了历史舞台,网络文学也因此应运而生。在全球范围内,网络文学的作者、读者及相关网络商的活动,从一开始就随网络的互联而拓展。随着Internet的建立,网上信息的跨国流动成为家常便饭,世界各国的华人因此得以共享网络文学资源。这种共享的便利程度,是传统的印刷媒体所无法比拟的。在这一意义上,我们说网络华文文学的兴起与全球化的历史进程息息相关。
       在网络华文文学发展史上,北美留学生扮演了拓荒者的角度,筚路蓝缕,功不可没。1991年,王笑飞创办了海外中文诗歌通讯网(chpoem-1@listserv.acsu.buffalo.edu),该网实际上是一个邮件订阅系统,以张贴古典诗词为主。次年,美国印第安那大学的魏亚桂请该校的系统管理员在USENET上开设了alt.Chinese.text,简称ACT。这是Internet上第一个采用中文张贴的新闻组。1993年10月,方舟子(生物学博士)开始在海外中文诗歌通讯网上张贴其诗集《最后的预言》,并出入于ACT。他有感于ACT中的鱼龙混杂,与古平等人于1994年2月创办了第一份网络中文纯文学刊物《新语丝》 <http://www.xys.org>;),以邮递目录的形式刊发诗歌和网络文学。该刊是第一份不隶属于任何机构、以远离时事政治为特色、自始至终百分之百刊登创作稿件的中文电子刊物,风格清新。1996年10月,它建立了万维网主页。其服务器曾几次搬家,目前位于美国加州。海外汉语网络文学刊物陆陆续续出了不少。除《新语丝》外,影响较大的还有诗刊《橄榄树》 http://www.wenxue.com),它是诗阳、鲁鸣等人在1995年3月成立的。由世界各地中国学生学者联谊会主办的电子杂志有美国的《华夏文摘》、《威斯康星大学通讯》、《布法罗人》、《未名》,加拿大的《联谊通讯》、《红河谷》、《窗口》、《枫华园》,德国的《真言》,英国的《利兹通讯》,瑞典的《北极光》、《隆德华人》,丹麦的《美人鱼》,荷兰的《郁金香》,日本的《东北风》等。这些刊物都在不同程度上成为网络文学的温床。第一篇中文网络小说《奋斗与平等》(少君著)就是1991年4月在《华夏文摘》上发表的。1996年1月,原先活跃于中文诗歌通讯网的几位女性作者创办了网络女性文学刊物《花招》,著名作者有鸣鸿等。这个刊物也很活跃。时至今日,海外华人网站与汉语电子刊物的主体,已经从留学生扩展到当地出生的华裔青少年,乃至于各行各业的华人企业与社团。文学创作队伍也相应有所扩大。中国大陆网络建设起步比发达国家要晚。与此相应,大陆网络文学的诞生与发展,是和海外(特别是北美)汉语网络文学的影响分不开的。
       世界范围内的汉语网络文学是相互关连、彼此呼应的。我们可以举两个例子来加以说明。一是《新语丝》正在朝成为国际网站的方向发展,其读者有1/3左右来自中国大陆。美国的阿瑟、亦歌,北京的老猫、洪亮,上海的一华,天津的Sunny,长沙的Dove,哈尔滨的叶振宪等都对它的建设颇有贡献。二是2000年初,都会报(CityMedia)与热巢网(CityHot)共同主办"当代华人极短篇大展暨线上征文比赛",通过自身和网络同学会(CityFamily)共三个网站同时展出台湾、大陆和香港两岸三地的作品,并进行征文比赛。相关网址为www.cityhot.com。时至今日,赛伯空间虽然还没有可以和屈子、"李-杜"、鲁迅等文化巨人比肩的大师,但已是新秀迭出、"星光灿烂"。这些人甚至以其成就吸引了精明的书商,通过网络文学的印刷版将自己的光辉投射到赛伯空间之外。反向的运动是传统华文作家纷纷上网,借助于网络的国际互联使自己拥有"世界性"。上述双向运动同样发生在评论界,其结果是横跨现实空间与赛伯空间的华文文学世界的形成。
若想让网络成为文学新家园,不仅文学主体要上网,而且文学对象也要上网。文学对象上网至少包括三种含义:其一,描写对象上网,或者说,文学主体在网上可以找到创作素材。其二,奉献对象上网,这意味着文学主体可以指望自己的作品在网上找到受众、觅得知音。其三,师法对象上网,亦即形成一支相互启发、相互激励的创作队伍,并有可供学习的范作、可供遵循的惯例。因此,文学在网络上的繁荣有赖于网民队伍的扩大。可喜的是:网民增长的速度是相当快的。时至今日,网络化的华文文学已经拥有自己的读者群。比起传统文学的读者来,他们更富有参预精神,更强烈地追求精神自由,更不甘于为现实世界所束缚。"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已难以形容他们在网上漫游的速度,"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也无法概括他们的冲浪精神。正是这些读者以旺盛的需求呼唤着文学创作的推陈出新,并且为这种推陈出新提供强大的预备队。当然,没有必要过分夸大网民读者与传统读者之间的区别。事实上,由于传统作品"上网"和网络文学"下网"的缘故,二者的区别正在缩小。
       网络文学是以网络作为平台而发展起来的。它的繁荣离不开网络商的支持。近年来,网络商与文学界的互动日益频繁,文学站点亦有不少向商业化方向发展。例如,在海外,《花招》成了公司,兼顾服饰、饮食、保健、理财、美容、旅游;在国内,喻汉文将"黄金书屋"(www.goldbook.com。曾被评为中国大陆最具影响力的十大个人主页之一)卖给了门户网站多米来。在文学网站成长过程中,文心与商机既有统一的一面,又有对立的一面。如何处理二者的关系,关系到网络华文文学的命运。1996年底,《新语丝》面临着被商业公司"亚美网络"吞并的危险。这种外部威胁导致了内部分裂:《新语丝》的创办人方舟子毅然决然地在纽约正式将它注册成非赢利机构,另一些人却因此退出《新语丝》,去为亚美网络办《国风》。  自那时以来,方舟子坚持自己的办刊宗旨,有效地避免了商业网站"烧钱"的通病。目前,该网站有两个镜像站点(国际版www.xys.org,国内版www.xys2.org),其点击数合计约40万,在海外中文网站里名列前茅。由于访问量大,带来的广告收入完全可维持运行费用。上述历史经验可资借鉴。
       (二)跨界参照:网络华文文学的特色
       如果我们不是一般地谈论"网络文学",而是着眼于"网络华文文学"的话,可以从所使用的语言、所认同的传统、所形成的观念三方面把握其特色。
       1.跨语言参照:工具与目标
       促使《华夏文摘》、《郁金香》等杂志的编委及其作者群在谋生之余孜孜不倦地耕耘于电子文学领域的动力,与其说是身居异邦的怀旧心理,还不如说是难以消释的文化情结,即对于华文或汉语的认同。对于这些人来说,外语用得再熟练也毕竟是"外"语,只有汉语才是母语,它不仅构筑了他们的文化家园,而且决定了他们的文化存在。这种存在导致网上华文文学初露头角,其影响逐步扩大到整个汉语文化圈。作为华文文学写作手段的汉语,在网络化过程中经历了巨大的转变,成为有别于传统口语和书面语的电子语。这种电子语也许是口语化的书面语(像在众多文学网站上经常可以见到的那样),也许是书面化的口头语(主要见于字符界面的聊天室),自然也可能是比较纯粹的书面语(最常用于将印刷媒体上的文学作品搬上网),或者是货真价实的口头语(利用音频流技术进行实时传递)。与此相应,我们可以区分出网上的书面文学、口头文学以及介于二者之间的口语化书面文学、书面化口语文学。姑且不谈实时聊天是否正在创造一种崭新的口头文学,也不论接龙写作是否正在新的技术条件下复兴集体创作的古老传统,令人欣慰的是:汉语(尤其是有简、繁体之分的汉字)网上传输这一瓶颈一旦被突破,超越媒体、跨越平台的华文文学世界便呈现出勃勃生机。   
       从技术的角度看,目前的Internet通信方式,国际间主要采用英文,海峡两岸的炎黄子孙也常用英文来联络。原因很简单,首先在西方兴起的计算机系统和计算机网络,在世界范围内只能唯一地标识英文字母和数字、符号,即通常所说的ASCII码。其它民族的语言文字,包括汉字,都是通过对它作地区性的扩展而得到支持的,此即所谓ISO  2022扩展。由此派生出许多种国家或地区的字符集标准,其中包括中国大陆常用的GB码和台湾常用的BIG5码。  (E29)就这一点来说,华文网络文学从一开始就存在跨语言参照(即汉语对英语的参照)。不仅如此,如果考虑到中国大陆与台湾存在GB与BIG5以外的多种汉字字符集,考虑到日本、韩国、越南等国家使用的字符集标准又是自成体系的话,那么,即使在汉语内部,仍存在如何相互参照的问题。由于世界各国专家的共同努力,全球各主要民族的语言文字已统一为通用字符集国际标准ISO  10646。它具有采用等长编码、所有文字统一编码、字符数量多等优点,成为中国(包括台湾)、日本、韩国和越南20902个汉字统一编码的根据。这就是CJK汉字的由来。ISO  10646是跨语言参照的又一基准。它为网络文学的传输提供了巨大便利。目前,由于它与ISO  2022标准不兼容,我们还必须进行ISO  2022各地区扩展码(包括汉字GB码)与ISO  10646之间的相互转换。一旦全球计算机系统都采用ISO  10646作为字符集编码和交换码,就无须再作上述转换了。
       跨语言参照直接影响到网络文学的特色。现阶段的网络华文文学在语言运用上深受英语的影响,这种影响看来与以下三个原因有关:构成网络环境的软、硬件有不少采用英语界面;其二,平时浏览的网页包含了许多英语信息;其三,用于输入汉字的键盘是以英语为基准设计的(否则很可能不会以@;-)表示"调情"、以:-X表示嘴上贴封条了)。世界上包括汉语在内的各种民族语言要想更多保持自身特色的话,看来只有在ISO  10646标准通行之后才能实现。
       2.跨义法参照:怀旧与思新
       在1996年7月多伦多"电脑网络与中国文化"会议上,方舟子将网络文学称为"流放文学",认为其特点是"怀旧"和"描写文化冲突"。就海外留学生的作品而言,上述看法是有道理的。这些作者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是"边缘人",他们游移于母国文化和父国文化之间,对二者都有所认同,但也都难以完全认同。他们目睹父国之长而叹母国之短,有感父国之短而思母国之长。这构成了网络华文文学的早期特色。在《新语丝》发刊辞中,方舟子写道:"我们相信,这张网伸到汉字的发源地,让亲人们听到我们的心声的日子不会太远。"果然,没几年功夫,互联网便连到了中国,《新语丝》也成了第一份回归祖国的中文网络刊物。  (C18)中国本土所兴起的网络文学,与其说是"怀旧"还不如说是"思新",浸淫着对"另类生存"的追求与渴望。世界各民族不仅有不同的语言,而且有不同的义法(包括道德、礼仪、法律等社会规范),由此形成了迥然有别的文化。网络促进了跨文化接触的频繁化。这一点对于网络华文文学所表现的思想倾向相当重要。中国本土的"网络写手",或许是由于经常上网的缘故,不仅对于世界各地的风云变幻更加洞若观火,而且更多地接受了发达国家的思想观念、更常追踪(甚至追逐)时尚。中国的现实世界还在为实现小康而努力奋斗时,赛伯空间却已弥漫着某种后现代情调,这不能不对网络文学的基调有所影响。当然,正如笨狸所指出的:"不可否认,后现代的解构主义不是网络文化的主流,网络上连具有反叛精神的真正黑客,其目的也不是摧毁不是解构,而是发现问题、找出问题,是一种以重构为诉求的积极性的技术嘲弄。"  (B2)网络华文文学所追求的"新",同样应是一种积极的建设。
       3.跨行业参照:父根与母根
       对于网络文学的定义,国内已经有所探讨。李寻欢认为网络文学不是"写网络的文学",也不等同于"网络上的文学",准确定义应该是"网人在网络上发表的供网人阅读的文学"。网络文学的父亲是网络,母亲是文学,其真正意义就是使文学重回民间。  (B4)网友Sieg反对李寻欢将网络文学的基点看成网络的"父根意识",主张"母根意识"(即文学意识)。他运用归谬法来反驳李寻欢的定义,举出的例子是:当年"楚辞是楚人在竹简上发表的供楚人阅读的作品",而1000年以后,唐宋时期的人读写在纸上的楚辞时,它还算不算文学呢?至如今,我们在电脑上读楚辞,它是不是也算文学呢?有鉴于此,他认为网络文学主要是个应用上的现象描述而非学术上的现象描述,它的概念内涵及外延将由事实来归纳给予而不是由演绎来强行定义,这就势必使它的定义有模糊性和不确定性,可这并不妨碍我们对它的使用。  (B4)
       笔者认为:作为一个范畴的"网络文学"本身包含着两项基本要素,即"网络"与"文学"。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网络是当代高科技的代表,文学则是人文精神的体现。科技与人文在"网络文学"旗帜之下的统一,带来了许多值得深入研究的现象:其一,就作者而言,网络文学的始作俑者多数是学理工科的海外留学生,原因不是别的,只是由于他们有使用网络的便利。当然,并非所有的理工科学生都成为网络文学作者,这里起作用的因素,经常是这些学生是否在接受传统文学熏陶时形成了一定的文学爱好与才能。相比之下,文科学生(或学文科出身者)要想成为娴熟的网络文学作者,至少必须初通计算机、掌握上网技能。其二,网络文学以双重语言为工具,此即自然语言和计算语言。自然语言呈现于人机界面,计算语言则用于程序开发。其三,网络文学活动既是文学意义上的写作与阅读,又是科技意义上的程序应用。对于纯文字型的作品来说,所应用的也许不过是与字处理、文件上载与下载有关的程序;对于多媒体型的作品来说,所应用的软件便多种多样。其四,网络文学读者不仅从作品中体验到文学趣味,而且感受到科技意蕴。真正的鉴赏家,要能从文学和科技双重角度揭示作品的价值。其五,网络文学内容的评价,受审美标准和科技标准的双重影响。技术含量高低,早晚将成为评价作品的尺度之一。其六,网络文学环境由文学氛围与系统平台共同构成。跨平台调用网络文学作品,其效果必然有所变化。不论我们将网络与文学的哪一方当成父根(同时将另一方当成母根),网络文学都不是简单地继承父母的基因,而是熔铸双方的影响、创造自身的特色。
       上述不同角度的考察表明:英语与汉语、中华传统文化与其他民族文化、科技与文学之间的相互参照,对形成网络华文文学的特色具有重要意义。上述参照并非网络时代所特有,但是网络本身加速了参照的进程,强化了参照的力度,并且提高(甚至是飙升了)参照的价值。必须看到:网络化正在促进华文文学形态由文本向超文本的转变。对于超文本来说,有意义的不仅仅是一个个的文本单位,而且是它们之间的链接。正是这种链接将《新语丝》导向《枫华园》,将《花招》导向《橄榄树》。它在显露所谓互文性(intertextuality)的同时,为世界范围内华文文学的整体性提供了直接的证明。
       (三)动态并存:网络华文文学的处境
       现阶段网络华文文学的处境,是在精英与大众、网内与网外、中国与世界等关系中显现出来的。
网络文学的倡导者肯定它对于大众文化的价值。反过来,网络文学的非议者则对此加以质疑。其实,网络应用普及的真正意义,在于对"精英"与"大众"的传统划分的挑战。与此相应,网络文学兴起的真正价值,也在于对"高雅文化"与"通俗文化"的传统划分的挑战。如果上述两种划分至今多少还有点意义的话,那么,由于划分而形成的矛盾两极事实上已经处于不断的变动中。如果说洛克菲勒这样的巨子在20世纪初标领风骚的话,那么,20世纪末已是数码精英或网络精英崭露头角之际。正如20世纪末不会用电脑的人被称为"新文盲"那样,网络技术的门外汉到21世纪初看来很难称得上"精英"。不仅如此,进入信息时代之后,人类知识更新明显加快。原先的计算机高手只要短时间不学习、钻研新技术就可能落伍,这已是尽人皆知的事实。在包括文艺在内的其它领域,知识更新同样逐渐成为对于"精英"们的严峻要求。相比之下,如果说在传统社会中大众转化为精英的门槛相当高的话(封建时代举子们可能科场屡败而终身无成),信息时代为人们自学成才提供了更多的机遇。所有这一切,无疑都促进了精英与大众之界限的模糊化、动态化。与此相适应,高雅文化与通俗文化的界限也不再那么泾渭分明。事实上,在世界各国,网民几乎都构成了整个人口中平均文化水准较高的群体,理当追求较高雅的审美趣味。另一方面,网络应用正在迅速普及,随着信息家电的开发,上网正成为一种普通生活技能,这又孕育着使网络文化朝通俗方向发展的可能性。因此,如果我们认定高雅文化体现的是社会精英的追求、通俗文化体现的则是大众所秉承的观念的话,那么,精英与大众之界限的模糊化、动态化必然影响高雅文化与通俗文化的分野,使二者的划分变动不居。其实,"精英"抑或"大众",对个人来说是一种基于价值观的选择。消解二者的区分,并不是"数字化生存"的目标,"个性化"才体现其精髓。
       "网络就是新生活"。当以此为题的论著大量上市时,我们蓦地发现自己已经处身于两个世界的夹缝中:一个是现实世界,另一个是电子世界。这种现象的确不是始于今日,也许当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电话铃声响起来时便出现了(接电话意味着听觉被导入电子空间)。电子世界在一定意义上是媒体世界的新发展,不过,就沉浸性、交互性等特点而言,电子世界是书写技术、印刷技术所能创造的媒体世界难以望其项背的。网络所带来的新变化是:媒体开始自信有能力为人类营造一个完整的、虚拟的生活空间,在其中可以进行从采购、就诊、求学到总统大选、国力较量、信息战等多种活动。当然,这些任务有些还要回到现实世界来完成,因此,电子世界始终是与现实世界动态共存的,人们不得不经常在二者之间进行切换,一会儿上网,一会儿下网。如何处理二者的关系,直接影响到"数字化生存",也关系到网络文学的兴衰。不论称作"网友"、"网民",或者名之为"网虫"、"网族",上网者队伍的扩大及其网上生活体验的丰富化,已是不争的事实。与此相适应,虚拟空间中的恩仇和悲欢成为华文文学的新题材。当现实世界中性别、国籍、职业、级别等方面的差异都随着匿名上网而渐趋消失时,话语本身的权力的重要性空前突出。不仅如此,作为媒体的网络怂恿人格、角色乃至自我意识的流动化,赞赏常见常新的"千面人",贬抑对"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追求而褒扬个人化、激励此时此地的会心之乐,甚至撩逗着种种情欲。上网族经常将"雅虎"杨致远等人的业绩作为世界性的都市神话来加以传颂,在鄙夷昔日颐指气使的"钢铁大王"时显示出胆识,但也常因忘怀当年离乡背井的华人异域创业的艰辛而流露出浮躁。所有这一切,都说明网络时代的华文文学既需要新的审美观,又需要铭记"发乎情,止乎礼义"的古训。的确,"网络就是新生活",但不论就广度或深度而言,这种新生活目前都还比较有限(发展中国家尤其如此)。因此,不能指望根据每天上网个把小时那点体验便写出什么不朽之作。真正常青的生活之树,仍是在现实世界中。尽管如此,若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那么必须承认:与网络相联系的新生活的含义将随着科技进步而变得越来越丰富。   
         世界范围内的华文文学虽然拥有悠久的历史,但我们只是在网络时代才深切地感受到它是一个整体。作为媒体的国际互联网消解了关山迢递所带来的交流障碍,使作者与作者、读者与读者、作者与读者之间的跨文化互动达到了近于实时的水平,并顽强地抵御着政治权力对于上述互动的干预。毫无疑问,国别性的华文文学创作与研究在过去曾经取得了颇为可观的成就。尽管如此,网络媒体正抹去打在华文文学上的国别烙印,以至我们将不满足于谈论"世界华文文学",而是津津乐道"华文文学世界"。世界华文文学研究是以国别研究为基础的,而华文文学世界研究则必须超越国别的概念。这种超越只能在赛伯空间中实现。如果说由国家来定位的领土、领海、领空在现实世界中界限分明的话,那么,赛伯空间的疆界远没有那么清晰。域名或许仍是界定网站所属国家的标志,但改换域名无疑比现实生活中改换国别要容易得多。社区或许仍是人们进进出出的场所,但虚拟社区就流动性而言远大于现实社区,不论其成员的聚散或整个社区的搬迁都是如此。   
       从"世界华文文学"到"华文文学世界"的发展进程,与全球化的大趋势是一致的。一元化与多元化的矛盾,不仅存在于华文文学内部,而且存在于华文文学与其它语种的文学之间。面对着Internet上英语文学、文化的强势或者霸权,华文文学在新世纪能否"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成为我们必须正视的问题。网上华文文学是否必须走职业化老路以培养自己的"正规军",是否必须仰仗联合国通用网络语言开发计划来维护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基,如何摆脱"儿女情长,风云气短"的现状进入新境界,如何与传统华文文学相互激发、彼此促进,都值得进一步探讨。不仅如此,华文文学和其它语种的文学在"读图时代"同样面临着由影像文化勃兴所带来的挑战,亟待捕捉自身振兴的新机遇。概言之,21世纪的华文文学是一个开放的世界,在"压力转化为动力"的意义上,不论对创作和研究来说都大有可为。网络华文文学的前景取决于以下几方面的关系:一是网络文学和传统文学的关系。二是大陆汉语网络文学和其它国家与地区的汉语网络文学之间的关系。三是全球范围内汉语和其它语种的网络文学之间的关系。当然,它不可避免地要受网络技术及其社会应用的影响。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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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9 12:22:43 | 只看该作者
文学新空间 理论新视野

作者:小 野   

    当“上网读屏”成为网民新的消费景观时,网路文学并未由此进入传统的文学视界成为一种值得关注、研究和深入的文学现象,更多的人只是直觉地从技术和文学的结合处入手,对网络文学作新奇的观赏。网络文学仅仅是一种网络时尚抑或是一种技术给文学提供的新的生存发展空间?网络文学仅仅是一种业余文学爱好者把玩的产物还是一种富有深厚文化内容的文学新实践?网络文学仅仅是昙花一现的短暂之物还是蕴涵文学存在和发展必然性的历史对象?网络文学是因其存在的各种问题受到忽视和遗忘还是应该得到理论的把握和审视?……诸如此类的问题摆在每一个不管对网络文学作出蔑视还是尊敬姿态的文学理论工作者面前,提请他们作出应有的回答。欧阳友权教授以其创新的学术眼光,从网络文学中发现了丰厚的学理内蕴,从而有《网络文学论纲》的面世。
   《网络文学论纲》从基本的文学理论视野出发探询网络文学的内在肌理,从而对网络文学的文化逻辑、人文内涵、存在样态、意义模式、主体视界、价值取向、接受范式等“元”问题,作出了全方位的理性阐述。可以说,这是目前国内对网络文学最全面的考察报告,它的出版不仅提升了国内网络文学研究的整体水平,而且为网络文学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一个更高的理性起点。通观全书,我们看到,《网络文学论纲》通过技术美学、后现代文化、人文主义理念、民间立场建构起了一个宏观的研究框架,通过文本分析、解构阅读、主题阐释、语言透视、情感扫描勾勒了一个微观的文学世界,宏观和微观的交互,《网络文学论纲》将网络文学这一诞生在民间的文学现象所具有的文学意义进行了全面而丰富的学术清理,从而有利于人们对网络文学的认知和把握,有利于人们对于整个文学进行反思和重构。
    从文学理论自身的发展而言,《网络文学论纲》的建设性意义在于,它通过网络媒体引发的文学“革命”论述,对新媒介可能从整体上改变文学格局,乃至创造出新的文学社会学和文学美学进行了充分的重视。这种重视蕴涵着文学理论自身变革的可能性——网络文学的出现使得文学的观念形态也必须在思维方式、概念范畴、理论视点、思想体系和学理模式上进行创新;网络文学的匿名性、平面性、交互性、多媒体性和超文本性特征对于经典规范、崇高美学和宏大叙事的解构直接造成文学存在本质和存在价值的改变;网络文学的大众性、民间性所蕴涵的高雅\精英话语权袪魅可能形成的雅俗文学地位重构……这一切,都使得文学理论的变革处于一个呼之欲出的创新临界点上。从这个意义上说,《网络文学论纲》决不仅仅是对一种应该重视的文学现象进行了学术阐释,而是对网络为代表的社会新文化对文学的挑战进行了一次有效的回应和学术沉思。文学理论发展的原动力本就在于不断对新文学现象进行总结、归纳和升华,从中寻找文学发展的内在奥秘,但人们看到了太多的因循和狭隘。歌德云,“理论是灰色的,生命之树常青”,文学理论若要永葆青春,就需要持续对生活事象保持高度的文化兴趣,如此,理论才能伴随生活的发展而不断前行。《网络文学论纲》正是在这方面显示了文学理论不断发展和更新的价值,从而具有“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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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9 12:23:22 | 只看该作者
网络文学需要创建自己的理论——评《网络文学论纲》

作者:何 成   

    新生的网络文学极大地冲击了 传统的文学理念,改变了传统文学创作和接受的方式,刷新了文学存在的景观,改变了文学的价值和功能。在它的面前,传统文学的游戏规则或者失效,或者遭到挑战,何为文学?文学何为?再次成为了一个迫切要求解答的问题。面对这一现实,有人欢呼、有人鄙视、有人不屑;有人视为文学落潮时的救星,有人视为文学的洪水猛兽。正当我们期待理论界为网络文学提供观念支撑和学理阐释的时候,一部《网络文学论纲》悄然问世(欧阳友权等著,35万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4月出版),填补了高科技时代文学研究的一个空白。
    欧阳友权教授是国内最早从事网络文学研究的学者之一,2000年、2001年、2002年他相继获得湖南省社科规划办、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十五”规划、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等对网络文学研究的立项资助课题,率先在该领域占领了一个理论的制高点。这部《论纲》以十章的篇幅深入细致地对网络文学的一系列“元问题”作了细致清晰的论析。十章依次是“生存还是死亡——互联网时代的文学生态论”、“文化解读——网络文学的后现代话语逻辑”、“灵魂考辨——人文视野中的网络文学”、“众妙之门——网络文学的学理分析”、“欲望的狂欢——网络文学生长样态”、“解放话语权——网络文学主体视界”、“艺术与技术——网络文学创作嬗变”、“把玩文本魔方——网络文学接受范式”、“追寻赛伯家园——网络文学价值趋向”、“眺望新的审美星空——网络文学的省思与前瞻”。全书气脉贯通,博取一收,俯仰高下,流畅自然。既有对网络文学原理舒展大气的哲学文化审视和理论阐析,也有立足具体作品、具体现象细致入微的点击剖辨,这两方面又统一于网络文学基础理论建构中。就这一新的研究领域而言,《论纲》面世的意义恰如北京大学董学文教授在序言中所言:“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在立论上,该书力求实现对网络文学研究的理论提升,避免情绪化的简单评判和非学理的即兴感悟,力求从事实出发,站在文化哲学的高度审视纷纭复杂的网络文学现象。例如针对视网络为文学的救星或克星的争论,该书冷静地指出,电脑和网络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和认知方式,而文学又是在困境和低谷中走进计算机网络世界的。因此必须看到“因特网之于文学的革命性意义”,“在本体论意义上,计算机网络的媒介模式带来了文学存在方式的根本变革。”“在价值论的意义上,兼容而无垠的网络空间切合了文学的自由本性。”(该书4-5页)该书还敏锐地指出“网络文学也打上了后现代文化的深深烙印”(55页),呈现出了与现代主义的审美相区别的“后审美范式”:“拼合实在的符号审美”、“在线交互的活性审美”、“游戏世界的快乐审美”。(85-102页)。该书还体现了一种应有的辨证、开放、前瞻的学术气度,力图把网络文学放置在历史与未来的时间之维上,以历史的、发展的眼光对之进行检视。在论述中,既充分注意当前网络文学的种种缺憾,也冷静地分析了它给当代文学和文化带来的新的生长可能,力图以学理阐释代替单纯的好坏评判。既看到了网络文学的主体间性、作者分延、面具表演等特点会使创作更具个人创造性、真我本色性,又充分注意了网络文学导致的个性膨胀和责任缺失。因而是一部有较高学术价值和理论深度的原创性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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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9 12:23:59 | 只看该作者
从《网络文学论纲》看文学转型期学理更新

作者:岳湘杰   

    登上互联网的文学犹如一个驰骋大漠、跑马圈地的西部牛仔,借助“第四媒体”的传播优势,扬鞭奋蹄,一路浩歌,在不断拓宽大众审美文化市场的同时,也一步步挤占传统文学的地盘。由于Internet的蛛网覆盖与触角延伸,电子数码技术的迅猛发展和电脑软硬件的不断升级换代,以及上网人数的急遽攀升,栖身网络的原创文学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同期发表的纸介印刷文学,网上阅读也从“时尚”逐渐成为“习惯”;不仅如此,近几年从网上下载付梓的数十套网络文学丛书还在网下与传统文学争夺图书市场份额。当然,从总体上看,时下的网络文学还显得稚嫩、粗糙和良莠不齐,这使它尚未赢得艺术信任和历史的尊重,甚至免不了要承受诸多非议和白眼,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基本事实:网页挤占书页、读屏多于读书、纸与笔让位于光与电,恐怕是互联网时代难以逆转的文化大势。
    网络牛仔对传统文学的冲击也许主要还不在于它将重整文学格局,更在于它可能从体制上改变文学成规,给文学观念转型带来诸多变数。譬如,网络漫游只求即时性消费此刻,文学却要指向永恒,“读屏”是欲望在虚拟空间的象征性满足,人类却渴望在此“诗意的栖居”,文学艺术的数字化生存会不会改变人类心灵对美感的建构?网络把文学拉下神坛,创造着“人人都能当作家”的新民间童话,但网络在降低文学门槛的同时,如何保证网上的文学不失去价值承担和审美逻辑的支撑?网络用没有重量的“比特”洞穿文学生产过程,几乎使所有的文学惯例失去重量,它对印刷文学模式的格式化颠覆,已经在媒介学的疆域轻松置换了文学生存的平台,却为何在精神现象学的意义上无从取向、不堪质疑?
    这些问题不是靠电子网络和计算机技术本身所能解答的,必须从人类设定的文学原点出发,重新思考在网络化时代“文学是什么”、“文学写什么”、“文学怎么写”、“文学怎么读”、“文学有什么用”等学理建构的“元命题”,以打造全新的文学美学和网络艺术学。我们欣喜地看到,文学转型期这项重要的学术建构工程,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人民文学出版社新近出版的欧阳友权的《网络文学论纲》,就是我国第一部从学理原点上系统探究网络文学的学术专著,它在网络文学基本理论建设方面所作的原创性研究及其所达到的学术成就,不仅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文论领域,有效填补了从印刷文学到网络文学转型期的理论空白,而且标志着网络文学原理建构和美学导向研究步入一个新的阶段。
    欧阳友权教授是国内最早涉猎网络文学研究的学者之一,他对学术的敏感和执着使他在网络文学研究领域率先获得了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和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十五”规划课题的立项资助,本书就是他在这一领域的前期研究成果。正如作者在该著“后记”中所表露的,当网络文学还处于“命名焦虑”期就试图对其作学理阐释,首先要碰到两个难题:一是阐释框架的非预设性,因为他所面对的是一种全新的文学样态,没有约定的理论范式可供效仿;二是研究对象的非预成性--小荷初露的网络文学价值何在、前景如何,尚难定格其文化表情。用伊格尔顿的话来说,理论本来是“只在黄昏时才飞翔的密涅瓦的猫头鹰”,可研究者却不得不在晨曦初露时便让它登台亮相。这样做无疑会给阐释的有效性带来风险,但探索未知要付出“未知”的代价,也会得到“已知”的补偿。这部《论纲》给予转型期网络文学的理论命名、意义阐释和范式规约,就奠定了它在该领域的学术地位。
    首先,该著为网络文学的学理建构确立了一个原创性的阐释框架。全书在廓清互联网时代文学生态的基础上,深入考辨了网络文学的后现代主义文化逻辑、价值律成的人文内涵、审美本体的意义模式、技术媒介下的生长样态、话语交互的主体视界、换笔与换脑的创作嬗变、文本消费的接受范式和赛博家园的价值取向等,最后还对网络文学的审美导向和发展对策作了省思与前瞻。应该说,从文学基本理论的学理原点上研究网络文学,无论对人们正确认识和评价网络文学,还是对网络文学自身的健康发展,抑或是对转型期文学理论的创造性建构,都是一件意义深远而又十分紧迫的事情,该著首先揭开这一帷幕,不啻筚路蓝缕之功。
    在学术理念的设定上,《论纲》始终坚守了网络文学的人文审美本位,而这一点正是转型期文学的“软肋”。作者视野中的网络文学,不是止于电子媒介层面的技术分析,而是着眼于它对人类精神文化的审美意义:网络及其艺术的出现究竟是基于人的价值关怀,还是基于一种技术理性?网络是否仅仅为文学提供了高效率的写作工具和便捷的传播渠道,还是在为人类的精神打造一个具有人文价值的技术平台,使人类得以开辟自己的审美空间,提升自己的精神意义?网络文学在何种程度上实现技术与艺术的融通,才足以坚守和延伸人类对于文学的审美设定,而不是消解它应有的审美承担?作者提出,用数码技术表征艺术审美,以电子媒体彰显文学本性,才是网络文学首先应该坚守的本体论承诺。只有确立一种人文本位、价值立场和审美维度,而不是单纯从“技术”和“工具”来考量,网络文学才有望带着诗意的感性光辉表征人类在数字化时代的审美化生活,网络写作也才能以诗性智慧对抗工具理性。
    另外,《论纲》还从审美范式上揭橥了网络文学样态的独特性及其历史必然性。作者把网络文学界定为“新民间文学”,认为它是继原始口头说唱文学、龟甲简牍文学、纸介印刷文学之后的又一新的文学形态。作家身份的网民化、创作方式的技术化、文本载体的数字化、传播方式网络化、欣赏方式机读化、叙事方式的多媒体、超文本化,是网络文学异于传统的基本形态。互联网以平等、兼容、自由和虚拟的特性,向社会公众特别是文学弱势人群敞开话语权,打破了精英书写对文学言说的垄断,开创了“无纸时代”的平民狂欢文学,大大解放了文学生产力。但这个网络时代的文学牛仔还需要在规约中实现艺术提升,在美学命名时致力艺术创新,以构筑属于自身的独特范式。只有这样,网络文学才能从文学转型的必然性走向价值的自律性,也使人们对它的艺术期待从悬置走向确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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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9 12:24:33 | 只看该作者
用学理创新为网络缪斯画像---评《网络文学论纲》

作者:岳麓云   

    文学走进互联网在我国还不足十年,便以其平民姿态和叛逆形式吸引了全社会的目光。正当我们期待理论界为网络文学提供观念支撑和学理阐释的时候,一部《网络文学论纲》平静地问世了(欧阳友权等著,35万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4月出版)。
    陀斯妥也夫斯基曾说:“如果没有上帝,一切都百无禁忌。”网络世界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上帝的地方,一切都毫无禁忌,任性而为。但百无禁忌的行为脱不开人类心灵的映照,非理性主义正是极端理性的表现。在网络文学的创作中,当早期的随意变成有意,当率性的文字变成经心的创作,当个体的行为变成群体的冲动,我们如果还对它熟视无睹,将它漠然置之,甚至冷嘲热讽,那就是放弃理论者的责任。
    网络文学的诞生有人欢呼、有人鄙视、有人不屑;有人视为文学落潮时的救星,有人视为文学的洪水猛兽。对任何事物的任何简单的结论都类似于网络文学本身是率性而为,不是智者所为。对网络文学的结论亦如是。智者判断事物总是仔细考察其产生渊源,冷静观察其流变迁移,理智推测其可能发展。欧阳友权教授就是这样――他是国内最早从事网络文学研究的学者之一,很早就在网上搜集资料,收集数据,潜心研究。2000年、2001年、2002年他相继获得湖南省社科规划办、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十五”规划、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等对网络文学研究的立项资助课题,率先在该领域占领了一个理论的制高点。
    从传统文学视野来看网络文学,只能说是小荷出水,才露尖尖一角,是好是坏,是花是草,尚难断定,还处于“命名的焦虑”之中。但它会不会就是文学转型的开始?是不是某些人所宣称的口头文学――笔头文学――指头文学宿命的真正肇端?它将带来哪些审美变化?它会给文学带来什么?前景任何?在现实生活中它充当什么角色?这些都是作为一个文学理论学者不得不思考的命题。
   《网络文学论纲》从学理的高度对这些问题进行了目前所能深入到的细致思辨:
    首先,从文学生态论看,传统文学受到贵族化的存在方式和预设的传播壁垒两大痼疾所困扰。前者使文学远离了“劳者歌其事,饥者歌其食”的平民状态和“心之忧矣,我歌且谣”的本真形态,淡化了“兴观群怨”和“熏浸刺提”的美刺传统和娱乐功能,变成了文人雅士书斋把玩、显才露性、为文造情的实验场。后者则由于文学活动规则和传播媒介的局限,在创作者与欣赏者之间预设了许多沟通壁垒,把众多的文学钟情族挡在了文学的界墙之外。致使文学的心灵审美特性与社会公众的精神需求越来越远。文学疏离了大众,大众淡漠了文学。
   正是在这种文学落寞的情势之下,互联网以其磅礴气势吞容一切媒体,把自己铸造成一种无所不包、无所不含的能读、能写、能算、能译、能无穷复制的超级媒体。使文学回归本真,再造文学“通天塔”成为可能。由于出版门槛的低设,“我手写我心”由憧憬变为现实,这些既没有“影响的焦虑”,又解除了“面具焦虑”的匿名和虚拟主体,借助网络的赛伯空间(Cyberspace)在屏幕前自在欢娱,用一种互不谋面的方式实现着巴赫金的“民间狂欢”。
麦克卢汉认为:“媒体就是信息”,“媒体会改变一切。不管你是否愿意,它会消灭一种文化,引进另一种文化。”鲍德里亚解释说:“铁路带来的‘信息’并非他运送的煤炭或旅客,而是一种世界观、一种新的结合状态,等等。电视带来的‘信息’,并非它传送的画面,而是它造成的新的关系和感知模式、家庭和集团传统结构的改变。”希利斯·米勒说:“媒体就是意识形态。”印刷制度“生产出笛卡尔、洛克、理查逊、萨德,并经过狄更斯、巴尔扎克、马克思和陀斯妥也夫斯基,最后生产出普鲁斯特和乔伊斯的著作。”但是“这些新媒体――电影、电视、互联网――并不仅仅以未改变的形式传播意识形态或真实内容的被动母体。它们构成它们所‘输送’的内容,并把那个‘内容’改造成该媒体本身所强加的信息的表达。”新传媒技术势必造就新的生活,也将造就新的文学。因此,在这样一个充满无限可能,“人人都可成为艺术家”的时代,我们必须放大我们的文学观念,“倡导平民化的文学观,涤除文学的贵族气”。
    其次,从文化层面考察,网络文学究竟怎样定位?电脑网络是伴随着西方社会的“后现代化”而萌芽的,它身上有着后现代主义的一些鲜明特征,网络文学也打上了后现代文化的深深烙印。网络是后现代技术,网络文学则是后现代的文学。因此,从利奥塔的文化“图――底”关系来看,网络及其文学无论被看作一种文学的历史现象,或历史的文学现象,它都会在历史的“羊皮纸”上留下文化的印迹,网络文学的文化印迹正是在“现代性”与“后现代性”的语境中浮现于历史地表的。这是该书对网络文学的初步定位。
   从具体表征来看,网络文学正抛弃传统文学的审美范式而与后现代审美范式全面结盟:数字化的祛魅能力比之机械复制超出何止万倍,它无须成本,无须场地,无须空间,无穷复制;它消解中心模式的叙事方式与边缘姿态,既是对宏大叙事的取消,又是主体零散碎片化的表现;它文本的可操作性与局部对中心的颠覆,从“真实的仿像”到“仿像的真实”的生活审美化与审美生活化,无疑是后现代主义无深度模式与平面化理念的最好注解……,网络文学正不遗余力地兑现着后现代主义的所有“预言”。
    该书共分十章,第一、二章分别为网络时代的文学生态论、网络文学的后现代话语逻辑,观点如上所叙。其它八章分别为人文视野中的网络文学,网络文学的学理分析,网络文学的生长样态,网络文学主体视界,网络文学的创作嬗变,网络文学的接受范式,网络文学的价值趋向,网络文学的省思与前瞻。全书视野开阔,思辨睿智,对网络文学的“元问题”做了自己的诠释。就这一新的研究领域而言,《论纲》面世的意义恰如北京大学董学文教授在序言中所言:“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可见学术也有自己的风险性,何况于学理资源并不丰瞻的网络文学。但人类不会在上帝的笑声中停止思考,哪怕是在这种思考中失去我们的“乐园”。尼采之所以宣布“上帝死了”,就是要高扬人类的这种自信,鼓舞人类勇敢承担自己的责任。欧阳友权教授在后记中说:“对学术研究者而言,上帝就是作为文化预设的终极真理,纵然我们无法到达那个真理的阿尔卑斯山峦,但并不妨碍我们襟怀虔诚和执着,以无畏的追求来追求那让人神往的无畏。”这正是这一思想的最好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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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9 12:25:08 | 只看该作者
文学理论研究需要与时俱进――评《网络文学论纲》

作者:陆梅林   

   人民文学出版社今年4月份出版的欧阳友权教授等所著的《网络文学论纲》,从网络文学基本学理形态上,对这种新兴文学的一系列“元问题”作了自己的诠释,实现了对网络文学基础理论问题研究的学术性原创。
   《网络文学论纲》的出版,其意义不仅使近几年迅猛发展的网络文学有了自己的理论表述,为人们深入认识这一新的文学样态提供学理支持和观念引导,更在于它体现了文学理论与时俱进的学术创新精神。
    文学是时代妈妈的儿子,理论是人类理性之树结出的智慧之果。任何一种文学形态都蕴含一定的知识谱系,预设特定的阐释框架,理论研究的任务就是廓清这一知识谱系,科学地梳理其阐释框架。对于传统的纸介印刷文学,我们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理论范式,古典的、现代的,中国的,外国的;从逻辑起点上讲,有反映论的、主体论的、形式论的,乃至解构主义的、后现代主义的等等,不一而足。尽管它们的着眼点有别、理论价值有异,但对人们认识“什么是文学”,“怎样才算文学”,“文学写什么、怎么写”、“文学有什么用”等问题都提供了有资启迪的认知方式。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特别是互联网的触角延伸,文学不仅被置换了生存背景,也借助“第四媒体”的优势而悄然改变了其生存方式――由昔日文字纸介的“硬载体”转换为电子数码的“软载体”,由语言单媒介变成了超文本的复合多媒介,由作家“爬格子码字儿”变成网民以机换笔乃至程序写作,由追求艺术真实转换为把玩虚拟现实,文学的功能也从有补于世、为民代言变成了自娱以娱人的轻松游戏……一句话,时代变了,文学得变;文学发展了,理论也必须与时俱进。这是知识经济时代文学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理论创新应有的品格。这部新作及时抓住了学术原创的机缘,率先将思维的触角延伸到网络文学研究这一全新领域,无论对人们正确认识网络文学,还是对网络文学自身的健康发展,抑或是对转型期文学理论的创造性建构,都是一件意义深远的事。
    我注意到,作者在学术理念的设定上,没有止于电子媒介层面的技术分析,而是坚守了一种人文本位、价值立场和审美维度。剖析网络文学对人类精神文化的审美意义,恰好点中了网络文学的“软肋”,对于网络文学从媒介转型的必然性走向价值重建的有效性,进而以理论的与时俱进引导网络写作在规约中实现艺术提升,以诗性智慧抵御技术霸权的工具理性,无疑会有穿透和警示作用。
    《网络文学论纲》的主要作者欧阳友权是一位相当活跃、勤勉和有实力的中年学者。这些年来,我在国内有影响的报刊读了不少他的文章,大多思想敏锐,内容扎实,留下了较深刻的印象。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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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9 12:25:50 | 只看该作者
“赛伯空间”与文学问题----读《网络文学论纲》

作者:刘淮南   

摘要  网络文学已经成为文学家族中不可忽视的一名新成员,《网络文学论纲》对之的系统研究和原理建构具有创新意义。尽管如此,网络文学所存在的问题和有关的网络问题依然需要进一步的探讨。
关键词  网络文学   艺术与技术  学理  自由

1984年,美国科幻作家威廉·吉布森在他的小说里提出了一个奇怪的术语:“赛伯空间”(Cyberspace)。根据吉布森的说法,他提出这个术语是受到了维纳控制论(Cyberneticn)的启发。而吉布森在小说的故事中告诉人们,电脑的屏幕之中有着另外一个真实的空间,虽然这一空间人们看不到,但是又确实存在,它是一个真实的活动领域。在其中,不仅可以包含着人们的思想,而且也可以包括着人类制造的各种系统,比如人工智能和虚拟的现实系统等等。完全可以说,“赛伯空间”生动地反映了电脑(电子的)与人脑(生物的)以及电脑网络文化(精神的)之间的复杂联系,尤其是显示了电脑时代的文化特征,因而受到了科技界和文化界的普遍认同。这又使得Cyber获得了与Computer(电脑)或者Internet(互联网)相同的含义,成为能够派生出诸多电脑新词汇的前缀。我国有的学者也将此词汇译为“在线空间”。
需要说明的是,作为一个网民,我对与互联网有关的技术问题并不感兴趣(虽然我们已经回避不开这些问题),倒是因为赛伯空间的出现以及由此而产生的网络文学使我不能不对之予以关注,因而,有关网络文学的问题也就不能不让我认真看待并予以思考。因为不管怎么说,网络文学作为文学家庭中的一个新成员,尽管他现在还很幼小、稚嫩,从已有作品的粗糙和缺乏品位来说,又都往往让人不屑一顾。但是,他毕竟又是文学家庭中的一个成员,而且又与数以千万计的网民有着不解之缘,所以,歧视的态度显然是不对的。特别是,当我们看到互联网的迅速普及,使得人们的生活内容和生活方式正在发生着极大的变化时,网络文学的发展趋势同样也就需要认真地关注和研究了。而这也正是我看到欧阳友权教授等的专著《网络文学论纲》(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以下简称为《论纲》。有关引文则只在括号中注明页码)并且拜读后产生喜悦的原因。
导致我对《论纲》产生喜悦的原因有二:一是这部专著对网络文学的很多内容进行了系统的梳理,能够全面地就网络文学所涉及的问题展开论述,并就与之相关的一些深层次的问题展开自己的思考。这些从该书的目录中就可以反映出来。如“互联网时代的文学生态论”、“网络文学的后现代话语逻辑”、“网络文学生长样态”、“网络文学的主体视界”、“网络文学的接受范式”、“网络文学的省思与前瞻”(以上只是各章的副标题)、“艺术与技术”等等。可以说,正如仅仅就文学说不清楚文学一样,仅仅就网络文学同样也是说不清楚网络文学的。因此,题目及论述中所涉及的文化背景知识是探讨网络文学必不可少的凭借。甚至可以说,知识凭借本来就是论题和结论的有效前提。也正是因为《论纲》中能够从开阔的视野阐发有关问题,所以能够给人以比较丰富的理性认识,为我们正确对待网络文学的有关问题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参考。二是《论纲》的视野不仅是开阔的,分析也是深入的。换句话说,尽管网络文学目前的水平还普遍偏低,但这并没有局限了《论纲》的水平。相反,作者凭借着多年来的理论积累,从多角度、多层面就网络文学的现状和应有的趋势进行了自己的分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像网络文学带来的文学观念的变革、网络文学引发的审美范式的改观、网络文学对人文精神的建构、网络文学的主体辨识、重建精神的伊甸园等等问题,都是需要丰厚的学术功底以及深入的阐发的。而且,对这些问题,作者并没有浮光掠影,而是深入地进行了自己的探讨。尤其值得重视的是,《论纲》既没有忽视作为网络文学的技术因素和和媒体因素,也没有忘记作为文学所应有的人文理性和价值追求。所以,我们能够既看到《论纲》中对因技术原因而导致的现有文学的批判,也看到对文学因相应技术所具有的样态的应有态度。也就是说,作为一种现状,网络文学确实是层次不高的,但是,它又不会因为我们对它的蔑视而消失。相反,如何通过正确的对待和必要的批判而逐渐提高其品位,这才是值得提倡的态度。打个比方来说,当一个还处于不成熟阶段的孩子因其调皮捣蛋乃至恶作剧而使得我们烦恼时,我们是将其赶出门外甚至送去劳教呢?还是加以引导、讲明利害,让其健康发展呢?其中的道理是显而易见的。所以,《论纲》中对待网络文学的态度也是值得我们重视的。

阅读《论纲》,首先让人注意到的论述事实是,文学在搭上Iternet这辆新型的快车后所引起的自身革命。也就是说,当“比特”作为信息DNA正在迅速取代着原子而成为人类社会的基本要素,当文学这一人类精神家园中的缪斯女神受到数字化的触摸而躁动不安,当网络载体给文学提供了新的表达方式和存在方式时,这些不可拒绝的事实对文学来说将意味着什么?而这些事实恰恰正是诱发网络文学产生的客观原因,也是人们在面对网络文学并展开网络文学研究时必须首先注意的问题。特别是,网络文学正在以云蒸霞蔚之势迅速挤占着原有文学的地盘,网民的数量正在日益高升之际。而这也就成为《论纲》中首先需要面对且需要认真回答的事实。可以说,描述这些事实是应该的,而以学理的态度来分析这些事实则是更应该的。我们看到,《论纲》的第一章就是从互联网、数字化所带来的文学生态的变革这一文学现实着手的。而紧扣数字化对文学生态的改变这一最基本的事实,又自然联系到了“文学生态与文学活法”以及由于互联网引发的人们对文学惯例的重新认识这些最基本的问题。作者明确地指出:“如何实现文学性与商业性的接轨,技术与艺术的统一,是文学在实施数字化‘整容’时需要认真解决的难题。”“选择什么样的生存策略才能摆脱文学‘在场’与文学活法‘不在场’的命运纠缠?这便是我们今天在思考文学生态与文学活法时的现实语境,也是阐释网络文学需要廊清的现实背景。”(第21页)而这又自然涉及到了文学观念的变革问题。面对网络文学在文坛的异军突起,作者认为需要“高扬变通意识,重塑网络时代的文学观。”(第50页)那么,如何重塑网络时代的文学观呢?在作者看来,“首先是要树立信息时代的文学生态观。”“其次是要建构网络时代的‘大文学’观和‘准文学’观,为网络文学新苗酿造一个开放、宽容的社会审美文化氛围。”“此外,网络时代的文学还需要倡导平民化的文学观,涤除文学的贵族气。”(第51-53页)可以说,这些问题都是由网络技术引出的必然的问题,也是网络时代必然要提出的文学的问题。
不可忽视的是,网络文学的产生又是与后现代语境密切联系着的。由于网络文学是伴随着西方社会的“后现代化”而产生、发展并壮大起来的,自然在它的身上也就不可避免地具有着“后现代”的特征,而网络文学同样不可避免地被打上了“后现代文化”的烙印。这样,审视网络文学也就离不开对后现代有关话语的审视,而这也正是网络文学需要的文化解读。换句话说,关注网络文学,不能离开它的产生背景,不能忽视与它相关的文化土壤。由于后现代主义的典型特征是深度模式削平、历史意识匮乏、主体性丧失、距离感消失,因而,与之相伴随而产生的网络文学中也就凝聚着解不开的后现代情结。而梳理网络文学与后现代的有关联系,揭示它们的一致性和不同性,尤其是基于后现代文化的后审美范式,这些内容显然是研究者应当注意并且给予笔墨的重要部分,因为这将影响着人们如何看待网络文学的现实态度,也将影响到网络文学的未来走向。而且,就网络文学的“后审美范式”予以把握,在客观上也有助于人们将此与传统文学的审美范式进行比较。《论纲》的作者就此方面予以了探讨,它不仅给人们初步归纳了“后审美范式”的一些具体表现,而且也为人们正确对待网络文学提供了借鉴。
同样不可忽视的还有,网络文学毕竟又是文学,作为文学所应当具备的人文性也就同样是网络文学研究不可忽视的重要内容。我们看到,《论纲》的作者就此方面进行了细致的辨析。这里所存在的难题是,当网络文学以网络的面目出现,特别是其后现代特征使得传统文学的深度、意义等方面的内容丧失时,这种现实的状况是否将要意味着文学人文性的丧失呢?或者说,后现代的特征使得网络文学的现实状况不如人意是实在的,但是这是否就是网络文学的必然呢?这显然是需要认真辨析的。《论纲》从网络文学的实际出发,指出了这一“另类”文学现象所具有的非审美、非人文的先天不足。像匿名写作对主体承担的推卸,消愁解闷对价值观念的颠覆,读屏模式对诗性体验的拆解等等,都是网络文学对人文精神解构的具体内容。然而,我们还应该看到的是,网络文学对人文精神具有解构的同时,又有着建构的一面,这就是话语权对自由精神的敞亮,情感流对生命力的挥放,交互性对心灵期待的沟通。这些显然均具有积极的人文意义。尽管如此,网络文学的现实境况还没有那么让人满意,网络文学中更多的与其说是文学,倒不如说是网络,是技术。所以,《论纲》的作者并没有忘记对技术主义和工具理性的批判,也没有忘记对人文本位和技术人道化的坚持。应该说,这对于网络文学的健康发展来说,是不无益处的。
可以说,上面所谈到的三个方面(第一章到第三章)就是《论纲》进行自己思考的基本出发点,而由此出发对网络文学进行的学理分析(第四章)也就成为顺理成章的部分,并且为前面的基本出发点作了一个富有价值的归纳。一个明显的事实摆在我们的面前,网络为文学插上了更为自由的翅膀,然而,网络文学的自由本性究竟是什么呢?同时,网络作为媒体,它所引发的革命使得文学的话语权真正实现了向民间的回归。从表达和沟通的意义上说,以往的任何媒体都没有做到这种地步。然而,回归民间后的文学又将如何健康地成长呢?因为我们知道,民间本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而且,网络文学作为脱冕的文学,使文学女神走下了神坛,与民同乐,形成了自由而快乐的文学亲和力。但是,与脱冕相随,网络文学又明显地表现了它的戏弄崇高、拼接凡俗以及渎圣思维。尤其是,网络作为一个非集权、反中心的空间,其写作在目前来说,又呈现了以平民身份、平常心态写平庸事态的特点,但是,这种态势难道就是网络文学的应然和永远吗?这些问题显然是研究者不能不认真思考的。尽管说,我们的态度未必就会改变了网络文学的现实状况,但是对网络文学的现实状况进行学理的考辨并且对之施以积极的影响又显然是理论工作者的职责。《论纲》的作者正是从学理的而非迎合的态度展开了自己的思考,因而能够引发人们对之的思索。虽然说,对网络文学的学理思考在《论纲》中独立为专门的一章,但是,整个《论纲》何处不是从学理的角度出发来谈论问题呢?因此,第四章只不过是就几个问题以学理的题目着手而已,并不意味着其他各章就是非学理的。而且,正是长期以来在学理上的深入思考,使得《论纲》能够从较高的学术层次上就网络文学的一些基本问题做出自己的阐发,并且在原理上进行了自己的具有开拓性的建构,使有关网络文学的研究体现出了新的水平。
而与具有基础意义的前四章的论述相联系,后面的六章同样富有学理意义。比如,在第六章的“艺术与技术--网络文学的创作嬗变”中,作者不仅描述了因电脑的出现所引发的“换笔与换脑”的事实,就其所可能预示的文明进行了说明,而且就“文学创作软件”的进展及可能进行了探讨。既对网络化语言的美学特点予以了归纳,又对网语的现状以及与之相关的语言嬗变进行了反思。而且,因网络文学还导致了网络叙事学这一叙事学的新的内容,对此的关注同样成为作者的思考部分。再如,第九章的“追寻赛伯家园--网络文学价值趋向”,紧紧扣住了价值这一文学领域中难以回避的重要问题展开了论述,从价值论的角度就网络文学中“个性”的极度舒张和“主体”的悄然分散,以及“火焰战争”所造成的文化垃圾进行了辨析。同时,就网络文学对传统文学价值观念的消解和如何重建新的文学价值观念的问题,《论纲》也进行了思考。而与之相联系,意义这一文学的重要问题,同样成为不可避免的论题在《论纲》中成为最后一章的论述内容。

坦率地说,《论纲》使我对网络文学的很多问题有了新的理解,特别是其学理的思考给了我不少的启发。然而,读完全书后却又有两个问题挥之不去,在此提出以与作者商榷。这两个问题,一是《论纲》中多处提及的“自由”问题;二是媒体变革对文学的作用及意义问题。
在我看来,“自由”问题虽然是文学中人们常常谈论的话题,可对它的理解又是见仁见智的。而且,这种理解中见仁见智的“自由”对文学问题来说又是至关重要的。同样,自由是文学艺术永恒的追求,网络文学也自然地体现着这种追求。可是,第一,“自由”究竟是什么?第二,网络文学对自由的追求又体现得如何?这些问题显然是应当加以厘定的。
可以说,在自由“就是无拘无束”、“就是像鸟儿一样在天空中飞翔,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受任何约束”这类天马行空的解释中,确实有着符合文学习性的很多内容,然而,在这些理解中又确实隐含着需要认真思考的一些方面。因为如果离开了“人与人”这一前提,或者说仅仅从一己的愿望出发来谈论自由的话,很可能背离了文学应有的自由的本性,也很可能背离自由的本性。也就是说,从“人与人”中的前一个“人”(自我)来说,是可以“无拘无束”的,可是后一个“人”(也就是他人)又难以让自我无所顾忌。这样,从一般的意义上来说,密尔的话是值得重视的:“个人的自由必须限制在这样一个界限上,就是必须不使自己成为他人的妨碍。”[1]而对于文学而言,它的出现又总是与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分不开的,所以,自我的自由也就离不开对他人自由的考虑与尊重。当托尔斯泰说“艺术是这样的一项人类的活动:一个人用某种外在的标志有意识地把自己体验过的感情传达给别人,而别人为这些感情所感染,也体验到这种感情”[2]的时候,言外之意也就体现出了文学中所存在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样,从网络文学现有的、独特的实现自由的方式,如《论纲》中所提及的“反叛成规”、“主体间性”和“救赎孤独”(第153-160页)来看,不仅没有回避“人与人”的关系,而且还特别关注到了这一方面。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网络文学中的现实体现是一回事,而通过网络文学对现实中的人又将如何影响则是另一回事,而且这后面的另一回事显然又是更为重要的,因为任何一个人都不能长期地生活在赛伯空间中。这样,网络文学中的反叛成规、主体间性和救赎孤独这些几乎只是写手们之间的行为与现实来说也就存在着较大的距离。换句话说,网络文学中的自由究竟应该如何看待呢,依然是一个需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我们固然不能回避《论纲》中提及的网络文学独特的实现自由的方式,可是这种方式对现实的人是福音还是其他,依然应当深思,认同的态度显然是不值得提倡的。因为通过网络来救赎的孤独未必就是真正对孤独的救赎,其主体间性也只是存在于写手们之间。因而,以这样的方式所实现的自由也就是值得怀疑的自由。更何况现在网络文学水平的普遍偏低又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所以其现有的对自由的实现也就更值得怀疑了。尤其是,当我们看到网络写手们的名言“写不写是我的选择,读不读是你的自由”时,对自由以及现在网络文学中所体现的自由也就更需要思考了。固然,文学的理想性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网络中现在所体现的理想性又是些什么样的理想性呢?因此,网络是一个问题,而不是一个神话。网络文学中的自由同样是一个新的问题。对于这一点,我认为是有必要进一步探讨的。而且,这与《论纲》中所探讨的有关人文性、价值、意义的话题也是并不矛盾的。
至于网络所体现的媒体变革对文学的作用和意义,同样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近年来,人们已经认识到媒体的变革所引发的文学转型,而《论纲》中也谈到了相关的题目(第十章)。可是,在我看来,作者就此的谈论还不够全面。因为新的媒体的产生并不仅仅意味着一种新的工具或者新的技术,它还是一种新的社会尺度和新的社会内容。在印刷媒体产生之前,人与人的交际基本上是面对面进行的,而在印刷媒体产生后,人们则需要阅读和思考复杂和精密的印刷符号。至于电子媒体的产生及普及,则导致了全球生活的巨大变革。而且,媒体的作用还取决于媒体所造成的信息情境,它既会影响到信息的传播,又会影响到人们的行为。这样来看待网络媒体对文学转型的作用和意义的话,其中所隐含的内容可能是十分丰富的。尽管说,网络文学的产生还为时较短,它的属性还没有完全体现出来,可是,这又并不妨碍我们对之的探讨。同时,“媒介的技术和制造往往可以违背人类的自由原则而自行其是,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使用它的人类。”[3](这一问题虽然《论纲》也谈到了,但并不是从媒体对文学转型的角度出发的,而是从网络语言着眼的)那么,网络媒体又会在文学转型中起到什么作用,如果对之能够有一个更为全面的论述的话,将会使阐述更为丰富,也会给人们更多的得益。
当然,我们不可能让一部《论纲》就回答所有的问题,所以,提出上面的意见只是为了大家能够进一步思考有关的问题,这对研究者和阅读者来说,恐怕都是值得的。

注释
[1]密尔:《论自由》,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第59页。
[2]段宝林编:《西方作古典作家谈文艺创作》,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83年,第516页。
[3]王一川:《文学理论》,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127页。
  
作者简介:刘淮南(1958-),山西省代县人,忻州师范学院中文系教授。从事文艺学教学与研究。
联系地址:山西省忻州师范学院中文系(034000)  电话:(0350)3048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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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9 12:31:42 | 只看该作者
解构时代的理论建构——评《网络文学论纲》

作者:彭国辉   

解构时代的理论建构
——评《网络文学论纲》
彭国辉
(中南大学文学院,湖南长沙,410083)
摘要:由欧阳友权教授等所著《网络文学论纲》,在国内第一次从学理层次对网络文学进行体系的研究,对这个在理论上尚处于空白状态的文学现象进行了理论建构,同时也从技术和艺术、自由和经典之间去寻找网络文学的文化定位。网络文学是一种具有解构性质的文学现象,《论纲》则对它进行了理论体系建构,对学术研究和网络文学的创作来说,都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网络文学;学理建构;工具理性;价值理性;

一、在技术文明高度发展的今天,我们进入了一个网络时代,网络文学在网络的巨大推动力下也迅速浮出水面,对网络文学的学理研究也变得迫切和必需。由欧阳友权教授等人所著的《网络文学论纲》第一次从学理的层面上对网络文学进行了理论建构,多方面、多角度地对网络文学进行学理审视,挖掘出这一现象背后的理论价值。这本学术论著深入到它的哲学底蕴,审美范式等,并涵盖了网络文学的文本,表达方式,生存状态,以及网络文学对传统文学的冲击和对它自身本体认知等内容,并试图从技术和艺术、自由和经典之间去寻找网络文学的文化定位。《论纲》以其在学理上的严肃性和创新性,开网络文学体系性理论研究之先河。
毋庸置疑,网络文学是技术的产物,在二十世纪末,技术和文学的联姻产生了网络文学。中国的网络文学肇始于留学国外的一些理工科学生,为了排遣思乡的愁绪和在国外求学的寂寞,他们创立了中文网站,通过网络传送自己的文字和感情。而后的网络文学由于网络的发展普及,和网民喷薄的热情,迅速在国内形成了“网络文学现象”。这样的网络文学从一开始就有它自身的特点,如注重感性经验,忽视理性经验,注重自我宣泄,而不注重文学本身的审美特性等。它的操作者大多数是具有理工科背景的网民,都具有一定的计算机技术。技术对网络文学来说,生死攸关,是其存在和发展和基础。网络文学文本的特点由其技术特性决定,如超链接,跟贴发表议论,完成网络接龙小说等,网络文学的发表更是简单到一点即可。对于已蔚为奇观的网络文学和在网上日益增长的舞文弄墨的网民来说,网络是一个巨大而又无限的空间,Internet的无限延伸给了他们无限的创作自由和空间。对于传统文学来说,这无疑是一次“大地震”,无论是从文学的内容,表达形式,发表方式和接受阅读方式,对传统文学都是一次极大的反叛,甚至是一种解构。而人们对于网络文学的观感也是众说纷纭,赞同者认为网络使文学在世纪末的生存窘境和低谷中走出来,降低了文学的门槛,为文学找到另一片绿洲,给了大众真正的写作自由和表达自由,使话语权真正回到了大众手中,也就是使文学“回归民间”;否定者则将网络文学看作是洪水猛兽,他们认为发表的自由无疑会带来作品质量的泥沙俱下、鱼龙混杂,谁都可以参与的形式,使网络文学成为个人肆意宣泄情绪的方式,缺乏经典作品应具有的责任感和审美感,这样的文学甚而至之会导致传统文学的式微,人文精神的失落。
这样的争论也正是源于网络文学自身性质的模糊性,在这样一片“飞来之石”上,过度的自由繁衍了精华与糟粕,所处的后现代主义的哲学背景使解构成为必然,“无厘头”风格盛行,强大技术对人文精神和文学创作步步紧逼。网络文学提出的问题是现实的:网上究竟有什么,网络的自由对文学创造来说,究竟是福是祸?它是否能够真正地拯救文学于边缘地带,还是彻底剥落文学的审美性,成为后时代的精神快餐消费呢?网络的出现,计算机的强大功能使其能够通过文学软件而不是人来进行文学作品的创作,这样的网络文学是否宣布了绵延几千年的人的文学创作已毫无意义?网络作为“第四媒体”,如同埃里克•麦克卢汉所言:“媒体会改变一切。不管你是否愿意,它会消灭一种文化,引进另一种文化”,引发的将会是一场怎样的文化革命?而在理论界,由于网络文学的崛起迅速和现象复杂,在其理论建构上是一片空白,尽管在实际上,它对文学的诸多方面已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却无法在已形成的中外文论话语体系中找到相应的界定方式。《网络文学论纲》正是针对上述问题的追问和研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和研究成果,试图将网络文学纳入一定的理论框架。
二、欧阳友权教授长期从事文学基础理论研究,他从1999年开始研究网络文学,在国内可算得上是最早的一批研究者。他的思维方式使他对文学现象的观察与看法更倾向于从学理上进行分析,往往越过其现象的表面,深入探究它的理论支持和现实张力,从而建构理论体系。可以说,写作本书的主要目的,“是给网络文学一个理论层次上的说法”,是对这一现象的全面审视和铺开,尝试在一个全新的领域进行文学理论的建构。
对于网络文学,《论纲》没有进行简单的肯定或否定,当大多数人对网络文学还只有一个感性模糊的认识,还停留在对网络文学表面的现象和意义的追求上的时候,本书的作者花了较多的笔墨去深入剖析网络文学的理论问题。《论纲》把网络文学的生存状态,放在一个后现代的背景下来考查,试图在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中找到网络文学的文化定位,在自由和审美之间考辨网络文学的去向。譬如,作者提出了“生存还是死亡”的命题,作为对互联网时代的文学生态论的看法。他认为我们处在一个数字化时代,互联网的出现,媒体的改变,传统文学的式微,人文价值的解构,已成为不争的事实,这些因素的碰撞诞生了网络文学。网络文学既在承袭着互联网对文学惯例的挑战,也在悄然形成自己的文学形态,在互联网和传统文学中重塑网络时代新的文学价值观成为必要也成为可能。
紧接着,作者开始了对网络文学的文化解读,在后现代话语体系中,寻找网络文学的理论视角和哲学底色。后现代主义的典型特征是深度模式削平、历史意义消失、主体性丧失、距离感消失等。网络文学的数字化传播的“祛魅”模式,消解中心的边缘化态势,追求平面化的无深度游戏,无不体现了上述特点。网络作为第四媒体,有其技术的独特性和优势,也正是在这样一种蛛网重叠和触角延伸中开始了对后现代价值论的解构。因此,网络文学既解构了传统的审美价值论,同时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后审美范式。
当网络文学越来越彰显出其独特的“后现代”特征时,《论纲》并没有忽视另一个视野——人文视野。对于我们今天来说,科技并不是单纯的福音,科学并没有为人类创造“理想国”,人类无法回避科学的发展对人类自身造成潜在威胁,技术吞噬人类自身并非危言耸听。网络文学是在艺术与技术,人文与科技之间舞蹈,我们无法预知它是否已经获得了平衡。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的根本差异在于两者的信息媒体不同,如麦克卢汉所言:“我们开始意识到,新媒介不仅是机械性的小玩意,为我们创造了幻觉的世界:它还是新的语言,具有崭新而独特的表现力量。”换笔是网络写手的外在表现,媒介的改变是否也意味着一种“换脑”呢?文学创作软件的产生,对于人文精神来说,意味着一种怎样的含义?网络在人文视野中,体现了意志的自由,交往的平等,知识的民主等,然而,它对人文精神解构与建构的声音同样强大。在技术主义和人文主义,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之间,网络文学似乎很难平衡。《论纲》提供了一种价值的取向,一种在科学和人文,技术和审美之间平衡的方式——坚守人文本位和技术的人道化,反对以技术主义替代人文动机和审美规律,更不能以工具理性替代价值理性。
表达的自由,话语权的回归民间,欲望的极度宣泄是网络文学的另一种价值体现。网络技术造就了网络文学文本的独特,与传统的印刷体文学截然不同的文体形式,超媒体、超文本、超链接带来了网络叙事的独特模式,互动的网络带来了互动的文学形式,也使得话语表达终于获得了自由。信马由缰,不受羁绊的表现越过了所有现实中的阻碍和壁垒,终于成为了现实,直抵民间的层次。本书对民间的看法是理性的,复调的民间产生一切也包容一切,网络文学就是这个复调民间的投影。肆意汹涌的欲望奔走在网络的一个个“比特”符号上,网络写手用另一种方式彰显出来自己的主体性。从网络文学的字里行间,《论纲》又找到它们表达内容的源头——后现代生活的孤独、病态、性感时代的无欲之欲,无不让我们回到日常生活的美学空间。网络文学的自由是内容和形式的双重自由,它的表达方式的自由来自技术的支持,复制与戏仿、调侃与嘲讽、游戏与反讽成就了网络文学自身的语言体系和特色。
显然,《论纲》的目的不是为了被动地对网络文学进行剖析,而是主动地对价值趋向进行追寻,省思网络文学的审美和对它的前景进行理性的展望。因此,本书不惮在最后用两章的篇幅来完成这一目的,试图在网络巨大的虚拟空间和比特符号之间对网络文学的价值进行定位,分析和寻找,实现在赛伯家园里重建精神的“伊甸园”。本书认为对网络文学价值的讨论同样是以对对象的审美把握与审美价值创造为前提和基础,也就是说和传统文学价值观念体系有一个共同的前提和基础。在这一层面,本书试图将网络文学和传统文学进行融合,试图将过于自由和独特的网络文学用现有的价值与伦理观来进行重新规范。网络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它所带来的诸如道德问题、社会问题、民族问题等一系负面效应给现有的价值观念带来的冲击和影响究竟有多大?对于我们来说,赛伯空间给了网民一个真正的“个性舒张”,充分显示主体性的空间地带,也造就了一个“火焰战争”与“文化垃圾”的巨大收容所,文学自娱以及娱人的功能从来没有这样突出和明确。欲望的渲泻和直白的语言,使人类“诗意的栖居”显得格外遥远;在“数字恐慌”和“技术至上”面前,网络的“伊甸园”并没有如期而至。《论纲》给我们的思考是深刻的,然而,它的基调是乐观的,“不论科技如何革命,不管书写的工具和传媒如何花样翻新,文学仍将沿着自身的规律走向未来”。
网络文学是技术性存在,也是一种价值性存在,对它有必要进行文化哲学辨析,进行文化性反省和前瞻。在这样一种审视中,《论纲》从文学的意义本位和网络化模式入手,试图从缤纷斑斓的网络文学表面深入到内在。关于技术对价值的渗透,读屏与读书的影响或许还只是表层的,网络文学的问题在于它自身难以解决的悖论:它的发表与传播的方便造成了网络文学创作的完全自由化,然而也造成了作者创作责任的缺席;网络是文学的狂欢,它的大众化特点,作品发表的无限性,使得网络作品的质量无法保证,经典作品的匮乏,形成网络文学发展无法突破的瓶颈;网络自身的虚拟使得网络文学从一开始就是以一种后现代文化形象出现的,它的游戏性在有意或无意地解构了我们现存的体系。《论纲》没有回避这样的一些问题,在省思这些问题的同时也对网络文学的前景进行了展望。网络文学如何在以后获得真正的发展,如何发展,面临的问题是什么,本书亦给我们不少启发。
三、综览全书,本书最大的意义在于第一次在学理的层次上对网络文学进行分析和阐释。尽管在国内有一批学者在对网络文学进行研究,也发表了一些颇有见地的看法,然而,却没有在网络文学纷繁复杂的表面深入到内在的学术研究核心,或者没有形成一种理论阐释的框架,对网络文学进行一个系统的定性和定位,而《论纲》所做的正是这样的一种原创性工作。对于网络文学来说,虽然以其自身强有力的技术优势和文本特点形成了一个蔚为大观的“网络文学现象”,却只是在复调的民间表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并没有在主流文化和学术研究上获得普遍认同,甚至被视为传统文学的掘墓者,其良莠不齐的作品使它难以在主流文化中立足,其文化身份是尴尬的。网络文学是一种复杂的文学和文化现象,它体现的是这个时代斑驳复杂的价值观。本书对它的研究基于一种辩证的方法论,研究对象这样的特性正需要我们用一种辩证的方法论,也可以说,这种辩证的方法论契合了这种现象内在的理论结构。因此,本书对于网络文学的态度是温和的,它的写作基于对网络文学现实的正视和理性认识,既没有传统理论者对网络文学的不以为然,或者恐慌它对传统文学的巨大冲击,也没有积极倡导者对网络文学的欢欣鼓舞和盲目推崇。它是在互联网所代表的文化转型的背景下,对网络文学进行了学理的阐释和理论建构,并不是把网络文学看作是传统文学的对立面,而是让两者处于一个既区别又相互联系的关系,将网络文学以一种适当的方式纳入已有的话语体系。这种写作的意义是显而易见的,它将尚处于原生状态的网络文学进一步规范化,使其在理论的指导下真正成为一种既有生命力又具有经典性的文学形式,对于网络文学的长远发展来说,不无裨益。
网络文学是在后现代背景下成长起来的一种文学形式,它具有解构的特点,其生长的迅速在理论界造成了研究的盲点和空白。《论纲》为这样一种新生的文学现象建构一个理论体系,其中需要的学术敏感和困难是可想而知的。正如本书的主要作者欧阳友权教授在本书的《后记》中写到:“在网络文学还处于 ‘命名焦虑’时就试图对其做学理阐释,无论是在知识谱系还是在意义范式上,都有太多悬置话题期待解答。”而在思考和进行建构的时候,“首先碰到两个难题:一是阐释框架的非预设性——没有约定的理论范式可供效仿;二是研究对象的非预成性——小荷初露的网络文学前景如何,尚难以定格其文化表情。”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来对网络文学进行理论的建构的确带有一定的风险性,而这也正表现了研究者的勇气和对学术创新的追求。或许,今天对网络文学的阐释不是完全正确或是完全有效的,但对网络文学和学术的发展来说,这样的探索却是必不可少的,唯有这对新的现象保持学术的敏感和探索的勇气,才能使文学不断繁荣和发展。相信这是本书的写作目的,实际上本书已在很大程度上达到了这一目的。另外需要补充的是,欧阳友权教授主持的网络文学研究率先获得了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和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十五”规划课题项目的资助,本书是他和他的课题组成员的前期研究成果,我们可以期待,在不久的将来,可以看到与此相关的更多的理论述著。  

The Construction of Theory in the Age of Destruction

PENG Guohui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Central South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3,China)

Abstract: The Theory and Creed of Net literature by OUYANG Youquan
is the first book to research the net literature from the doctrinal
level. It studies the net literature to construct the theory system
about the net literature. The book tries to distinguish the net
literature’s characters between technology and art, creative  
freedom and classical works. The book is significative because it  
attempts to construct the theory system of net literature which is  
the literacy format in an age of destruction.  
Key words: net literature; doctrinal construct; the sense of tool;  
the sense of val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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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9 12:39:27 | 只看该作者
临界表情——网络小说症候初探

作者:蒋多   

未来的口号是:谁不入网谁就不存在。      
   当大多数人不再怀疑并尝试去实现这一雄心勃勃的预言,当日益烫手的Internet 一面吹响着新时代的号角,一面又悄悄开启那潘多拉的魔盒,无可争辩的事实是:游荡网络的文学成了一张被涂抹的脸,而这张脸的背后隐藏的是一个巨大的潜台词:虚拟现实。“这是一部创世纪——人不仅创造了类似于他的‘人’,而且创造了一个类似于他所在现实的‘第二现实’”。 “第二现实”即所谓的“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这一被称为人类意识的极限的虚拟现实乃是由电脑和网络技术所创造,存在于真实现实之外的一个幻象世界,它不仅仿真、逼真,而且超真,其最重要的意义在于效应性,即虽然在事实上不是怎样,但看起来和感觉上却是怎样。这无疑赋予了网络前所未有的自由、开放、宽容和平等的崭新秩序,而当以虚构性和想象性立足的小说把触角伸向网络,一个符号化与幻象化的审美空间便由此产生了。      
    过去小说与实在世界之间可以感知、共享乃至整合的现实被虚拟的符码空间无声地吸附,现实需要定义、阐释甚至拯救在今天已愈难实现,而数字化文本内部从角色意识、话语思维,直到情感表达正或多或少却不可避免地经历着一场猛烈而又温柔的抚摸。对于以网络为载体创作、发表或和传播的小说文本而言,这种抚摸毋宁说是一种无情的嵌入。      
    嵌入的结果是:一方面,过去作为作者的延伸、长期处于中心、主导或者幕后操纵地位的传播者角色由于现代科技特别是电脑网络技术的兴起而逐渐地被消解,“文学传播成了一种物质层面的作者与读者之间交流与沟通的渠道,由于传播媒介的根本变化而最终使传播者进行了自我解构”, 于是,任何束缚文学作者、文学作品以及文学活动的镣铐和枷锁都被比特空间轻轻松松地踢了出来,书写与阅读真正变成了一场面对虚构的自由嬉戏。      
    另一方面,正以惊人的速度在赛柏空间(cyberspace又称电脑空间)内急剧膨胀、动荡漂移的小说文本那里又随处可见种种悖逆、失常、朦胧、夸张、回避、歪曲等类似症候的现象,本文所论及的症候并非一般精神病理学意义上所指的生理或心理疾病未发作之前所显示的症状,而旨在借用弗洛伊德的原型概念,来描述小说文本从写作主体到角色形态在虚拟现实与生活现实的临界处显露出的复杂表情,尽管它常常给人以镜像般似是而非、亦真亦幻之感。因此这里的症候应是潜意识出没的标徵,是我们得以向精神里层潜入和掘进的突破口,它使我们在凝神注视网络小说文本的时候,能够清醒地看到:正是网络的虚拟化特性以现实两极间的微妙张力制造着症候,以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想象性体验凸显着症候,同时又以高度沉浸感之后的茫然自失放逐着症候。           
    一、现实两极      
    像汤姆·索亚那样在不断的历险和寻宝中体会到一种“孤独的狂欢”     同时,人类浪迹在虚拟的世界里,远离大地和尘土,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孤独的狂欢”      
    那样的时代似乎已渐行渐远:文学叙事就是人们的直接体验,也就是人们置身于其中的历史和现实;90年代的我们正慢慢习惯:所谓“永久给定的客观性”是个早该被抛弃的幻觉,超现实想象越来越占据着文学叙事的显要位置。而一部网络创世纪则以惊人的加速度推动着这一过程的实现。      
    鲍德里亚尔曾在《象征、交换与死亡》一书中将符号急剧扩张的时代命名为“仿真时代”,即把现时代理解为一个符号化的,崇尚形象或幻象的时代,“把真实改造为许多想象的事件的社会判断”。 在这一点上,作为符码空间的网络有着与此相似的特征,人在其中的生存和一切活动都是以符号的形式进行,所有的声音、图象和文字都可以还原成二进制代码,也就是说,我们所理解的现实,已不再是物质实在性的现实,它已为网络符号的传播与接受所构造或重塑,这直接导致了现实两极化趋向的出现:一方面,人生存、体验于现实的世界中,这个现实已是一个日益奔赴数字化时代的现实;另一方面,人可以进入到一个纯粹虚拟化的现实,获得一种从未有过的生命体验,两极现实之间并不存在明晰可见的所谓界限,也不是简单的否定与被否定,补充与被补充的关系,它们谁也无法取代对方而成为完全自足、封闭、稳定的存在,而是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张力结构,且由于网络的动态、开放的影响而处于非恒定的状态之中。这一事实对于我们解释和判断网络小说的写作主体、角色形态具有重要意义。      
    一般意义上理解的主体性不外乎三重涵义,即人与自然,人在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能动性;人与社会,人在社会存在中与身份、角色相联系的意志自由;人与自我,人在自我心理存在中,主我相对于客我而言的反思与追求。网络写作迥异于前的地方正在于:人终于可以最大限度地解放自己、实现自己,以自己创造的这个比现实更真实的虚拟世界提出对传统的挑战。           
    没有舆论一律的强求,没有编辑苛刻的眼光,可以独自一人心平气和地探索真理,可以积极搬砖搬瓦建设精神文明大厦,可以规规矩矩地踱着慢悠悠的四方步,当然也可以在自由自在的灵魂舞蹈中释放出淋漓尽致的快感。     ——吴过《网络给文学带来了什么?》           
    文学似乎返回到了原始的状态:人人都可以无拘无束地利用文学形式抒情言志,或者叙述种种白日梦……文学正以前所未有的传播范围和传播速度最大限度地向私人话语敞开……——南帆《游荡网络的文学》            
    终于,在人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的网络时代,“没有人知道你是一条狗”。表面来看,这种无边界的写作“不再被类似文学类型、审美标准、范式等先验规则和种种约定俗成的艺术或意识形态的禁忌所支配,无须迎合,不求承认、更不用担心非驴非马之讥”, 非历史化和无须依赖记忆的写作主体可以像风一样自由地在网络穿行。而实际上,当网络空间把事物与观念,对象与再现,现实与符号之间的界限一举爆破之后,“人面对机器,与它构成的是一种扰人的镜子似的关系:在其物质性的方面,这个机器模仿着人类,计算机的镜像效果使写作主体有了双重的形象,人类又在机器那不可思议的非物质性之中认出了自己”。 网络成了一面镜子,映照出双重的自我。      
    写作的这种临界化性质深刻地影响和改变着文本内部的角色形态。不管是在网上延伸着现实的生活还是虚拟着一种全然陌生的体验,每一个在数字化文本内活动的角色都因投注了主体的情感、认识和理性而成为充满想象力和创造力的高度个性化的生命个体。网络犹如放置在平行交织,相异相生的两极现实间的一面镜子,既可以高度的自由和开放,尽情地沉溺于无边无际、天马行空的文学想象里,任意地回避或改变无法选择的既定现实,又可以幻象化的真实人性回返到那被实在生活所拘囿与束缚的心灵现实。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虚拟化的网络稍稍地一转身,镜像中一切欢呼雀跃的冒险,敞开心扉的拥抱,乃至匿名的狂欢顷刻间飘上了天,对写作主体和角色形态而言,一致性是缺点,完整性成了局限,保持自足与稳定已不可能,一如面纱轻拢,真幻难辨、若即若离,又像迷宫凸现,处处陷阱、步履维艰。与生俱来的扮演特质和放大功能在把网络小说文本变为“卡拉OK式的演唱” 时,又以更为彻底的方式消解着主体,也放逐着角色,症候便由此产生了。正如狄康姆所说,“你们都想成为世界的中心,你们必须知道,既没有中心,也没有世界,有的只是游戏”。那么,当小说文本从外到内都成了一场虚幻的审美游戏,世界是否会如艾略特所言在嘘的一声中悄悄结束?           
    我现在终于明白,这个由游戏开始的故事终于还只是一个游戏,不仅因为他出现在一个游戏的空间里,也并不是我和风儿决定的,而是由这个故事本身决定的,这个物质世界自有内在的规律,而我们的灵魂只是这世界可怜的尘埃颗粒,没有丝毫力量。     ——李寻欢《边缘游戏》         
     没有形状,没有轮廓,顺势而变,因境而异,不停地从一个容器被倒进另一个容器,也因此,没有了血性,没有了骨气,也没有了作为和灵魂,只剩下苟且与投机,扭曲与变形。     ——邢育森《柔人》         
     我在这里放浪形骸,没有来自任何地方的指责。我也没有了心,因为我用这个东西换了来这里的车票。     ——挪威森林《青铜手镯》           
    可见,自由与开放只是序曲,“疯狂柳絮随风舞,摇落桃花逐水流”的e 体化焦虑才是在事实与真相间做着字谜游戏的主体与角色的深层困惑。那么,如何在“人的感觉,人的虚构与幻象,已经到了随意在虚拟空间里发表,并且无限繁殖于天下的时代” 活出自我?从实在的小说文本切入,穿越海市蜃楼般虚幻而逼真、虽显却犹隐的网络空间,探寻日益伸向我们心灵深处的拓扑症候背后的未知,也许是勾勒临界表情的一种积极尝试。           
二、症候三例
     ㈠、牛虻      
    你们若杀我,就很难再找到像我这样的人了,容我用粗鄙的口语来说,我是神赐予这个城市的牛虻,牛因肥大而懒惰、迟钝,需要牛虻的刺激,神把我赐予你们,让我随时督促你们前行,苦劝你们,苛责你们…… 以这番话,苏格拉底在公元前399年的那个春天平静地面对法庭的死刑宣判,陵谷变迁,百代而下,有的青史留名,有的没入凡尘,而牛虻精神始终如辽远的星辰闪烁在历史与现实的长河中。汹涌而来的网络浪潮在现实的相对层面造就了一个独特的表意空间,也造就了不计其数的时代牛虻,尽管不掌握话语权,却用偶尔伸出的刺蜇一下都市这个庞然大物的皮毛,以另一自我企图开辟出一片个人性的飞地。      
    近乎无厘头的反堂皇是网络牛虻惯有的姿态。为文学符号即将式微奔走呼号的人们绝难想到,这些丝毫不为“越来越水的文字,越来越容易的书写” 汗颜羞赧的网络牛虻们几乎对一切在他们看来僵死呆板、中规中矩乃至约定俗成的叙事逻辑和话语方式施以了暴行。      
    他影迷那么多,死了尸体偏偏落在咱们手里,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呀,说明组织上信任咱们,如果我们对他的解剖不够彻底,不能做出令世人满意的报告,别说人民不答应,咱们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呀。  ——俞白眉《网络论剑之刀剖周星驰篇》           
    此次西行,意在取他国之长补我邦之短,功在千秋,福泽后代…… 为此,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麻将运动,算作麻坛老将李玫同志的告别赛……于是,老皮决定像其他留守男士一样,先是全面彻底地哀怨一把,把最凄凉最悲惨的情绪调动起来,然后置之死地而后生,在绝望和孤独中寻找希望,在家书和泪光中奋发图强…… ——宁财神《老皮发烧》           
    本文结构上采用总-分-总形式,夹叙夹议,介绍了中国篮球事业未来几十年的发展状况,对于中国篮球向何处去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并对球队团结问题的重要性作出了分析。 ——俞白眉《网络论剑之主力难当篇》
    类似这样充满攻讦和颠覆意图的戏仿、反讽或曰无厘头的网络幽默俯拾即是,所谓无数次的亲密接触,杂交爱情1、2、3号,聊天室套狼(郎)和泡牛(妞)之不完全手册……夹杂着违禁的冲动、拆解的快感和冒险的乐趣纷纷浮出网面。如果说黑色幽默是把你抛进黑暗的渊底然后体味荒诞与残酷的话,那么网络牛虻们津津乐道的无厘头风格则更切近于“特殊的精神呵痒”, 歪曲的推理,悖谬的逻辑,贫嘴嘎舌,花活迭出,无论是严肃正统的官方话语或历史表述,还是街头巷尾寻常百姓的粗言秽语或无稽之谈,全让这群轰轰烈烈的拍砖大军给一并乱炖,超现实的网络空间与历史语境的错位误置一拍即合,一切既有的叙事“资源”都成了可以随意拼贴的标签被耍弄得面目全非,支离破碎。作为读者,我们完全不必扒开字缝去为“或有寓意”发愁,只需要跟上这股寄生于网络速度和广度的时尚,痛快淋漓地消费调侃,操持调侃即可,虚拟的网络可以让牛虻们卸下所有陈词滥调的累赘,获得自我松绑后的恣意与放肆,同时借助网络迅疾繁衍的超强再生能力而表现出一种集体仿同的趋向。     
    但是与此同时,网络这把双刃剑成与毁都在旦夕之间,不少雄赳赳、气昂昂的网络牛虻开始“拔剑四顾心茫然”了。         
    有人说网事如烟,我想我们之间的网事连烟都算不上,充其量是团冬天从嘴里呵出的水雾,而且还是南方的冬天。 ——宁财神《卤煮男女》
    绕来绕去,真累啊,所以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可我要是思考,谁会笑呢?您说那些窥视癖会笑吗?笑吧,狂笑,因为这是您最后一次因为我而发笑了,这只猴子已经累得翻不了筋斗,在饲养员还没将它人道毁灭之前,扔块面包屑下去吧,然后继续笑您的。     ——宁财神《爱我,就请臊着我》
   由此可以看出,网络牛虻的心中之所以常怀隐忧,是因为他们的玩笑开得太过分。将一切瓦解得寸草不留却又轻而易举地让网络给吸了进去,漂于空中的自省、临界挣扎的彷徨搅动着骨子里一车愤世嫉俗的髓,随心所欲地与城市飙着劲,然而网络牛虻这场以游戏面目出现的对语词和思想自由主权的争夺战到头来却仍旧只是一场游戏而已。也许并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用与评价80年的王蒙和90年代的王朔相同的眼光来看待今日的网络牛虻,但我们必须承受的现实是,在要么让你越上峰巅,要么让你掉入谷底的网络虚拟世界,使命感厚重的精英理想和如鱼得水的世俗欢娱似乎都不足以深入这一镜像般的症候,更遑论走出来。      
    我们知道,没有任何语言表达、文学表现和艺术构思能够自始至终完全脱离意识的控制在一种纯粹恍惚、失控、直觉的无意识状态中完成,意识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无意识的支配、控制和超越,它们之间往往既彼此借重,又相互制约,无论是作为写作主体还是角色形态,网络牛虻们都是在卤煮一般的生活现实与轻似云烟、薄如蝉翼的虚拟现实的临界处辗转跳跃着,他们可能不知道网络只会给予他们最需要的,而不是最可靠的,自我的解脱既张扬、释放着被一极现实所压抑的主体性,可又在另一极现实中疏远了主体性。牛虻们需要的自由和刺,网络都没有让他们失望,可如同空心鸟一样在飞翔的失重里折翅,生命的荒诞里叹息的命运却未必在他们自己的意料之中。      
㈡、游侠
    江湖是什么 风波险恶 刀光剑影      
    网络是什么 扑朔迷离 虚幻抽象      
    人在江湖 身不由己 人入网络 情难自禁      
    网络如同江湖 侠义犹在 爱情犹在      
    网络就是江湖 邪恶犹在 恐怖犹在      
    昔日的刀光剑影转换成现代看不见的战争      
    昔日的柔情似水变幻成难分虚实的甜言蜜语            
    网侠小说开路先锋邢育森所说的这段话早已被以网络为江湖的游侠们奉若圭皋。在抽离了传统武侠小说里的内力、招式、帮派、秘笈、毒药和兵器之后,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的侠客精神在虚拟化的网络空间里开始得到重新的诠释。虽然少不了侠骨柔情,少不了生离死别、少不了紧张刺激,也少不了壮烈凄美,但是从场景、环境到人物、情节乃至情感都深深地刻上了网络的烙印。
    所以,惊心动魄的故事、曲折动人的情节、各显神通的人物被无边无形的网络演绎成了一部部波诡云谲的尘世江湖传奇。从键盘敲击中可以感受到万里平川、策马奔腾的壮伟豪情,高超卓绝的编程技术可以被视为百变无形、出神入化的精湛功夫;聊天室的彻夜长谈完全可能成为鏖战前的运筹帷幄,就连意外的停电掉线都意味着能量的骤然丧失,灵魂的脱壳而去,甚至是瞬间生命的终结。从表面上看,这似乎是对传统武侠元素的挪用和置换,实际上其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对自我新的发现和确认。      
    一个人与一个人的“自我”并非对等或可替代的,人的自我就像一个人“内在的海洋”,有着潜在的巨大能量,却常常表现得像侏儒;本身就具有主宰性,可又终年流浪在无尽的黑夜里。在小说文本中,彼此陌生,又相对独立的游侠们在高度虚拟化的网络相遇之后,以自己心目中的角色参与其中,进行着现实生活所不能进行的活动,时而虚假哄闹、浮皮潦草,时而又冲突对抗、势不两立。这种表象之下掩盖着的其实是网络时代个人与自我,个人与他人进行某种深层沟通与交往的可能。     
    在交互而开放的激发、揭示和领略的极乐快感当中,游侠们惊奇地发现了一直停留在无法测度和企及的深处的那个自我,而这个自我内核在遭遇网络之前几乎全部或者很大程度上被另一极现实中的社会交往所遮蔽、压抑甚至丢失了。对于网络游侠来说,个体间的边界也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分崩离析,“‘你’早已不是‘你’,正如‘我’早已不是‘我’,‘你’和‘我’的灵魂与身体都属于被‘你’和‘我’共同创造出来的,超乎‘你’和‘我’之上的共同的灵魂与身体”。 完全虚拟化的身份使游侠们可以潇洒自如地行走于网络江湖之中,在多重角色的切换、互涉和游弋中毫无顾忌地宣泄,从而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感受着一种消魂而又重造灵魂,解体而又重铸身体的非凡体验。不管是“不关心真相,只关心智慧和荣耀”,不将中心化垄断碎尸万断誓不罢休的黑客伦理,还是竹仗芒鞋、落拓不羁、我行我素、快意恩仇的游侠精神,都是虚拟网络的厚赐,因为是网络的虚拟特性将个人“内在的海洋”最大限度地开发出来,把个体潜在的广度和深度拓展为现实,从而汇流成了更加浩瀚的“共同的海洋”。网络游侠这种对于网络的理想追求并不纯粹是技术性的展望,从更深层的意义上看乃是在个人与自我,个人与他人两个层面上对人的本真状态的一种复归。      
    花生、豆豉鱼、凉啤酒     
10#
 楼主| 发表于 2012-2-19 12:39:59 | 只看该作者
霍志龙、紫胖子、花惊天      
    两拨儿分属不同阵营的不共戴天的仇者和敌人      
    在网络上巧取豪夺、为非作歹的黑客魔头      
    在网络上行侠仗义、折断魔爪的网络侠客     
    这是人间自古不绝的战役,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拯救与破坏、仁慈与伤害的激烈对抗,这是一场永恒战役在网络上的延伸和舒展。     
    谁也不要惹我,任何轻视和冒犯我的人,都会遭到十倍甚至更多的狠毒报复和打击。这便是一个江湖人物能够威名远扬的立身之本,那是能让人皆闻其名而变色的疯狂和凶蛮。这是另一个逻辑体系,另一套游戏规则,比拼的就是血性和实力,任何用情理和道德去衡量和统治这个世界的企图都是无力和可笑的。     ——邢育森《网侠》      
    在这个充满欺骗与谎言   
    真诚都快失去意义、神都将之遗弃的奇幻国度中   
    孤独的男人邂逅了真挚的兄弟与一生的爱怜     
    共在这彷徨不安的舞台上      
    演绎着一段悲恸危险的时光     
         ——桑羊无欢《网侠行=恶人谷群英传》(前传)     
    不可否认,愈益强大的物和愈益渺小的心灵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人们日益拥塞于被物命名、解释以至隔绝、异化的人际交往中,而“结果,我们却感到无能为力,并因我们的无能为力而藐视自己。因为我们并不相信我们自己的力量;我们没有对人的信念,对我们自己或我自己的力量所能创造的东西也没有信念”。 当网络游侠们的聊寄啸傲几乎可以调动起所有的戏剧元素:巧合、突兀、充满张力的关系、令人窒息的氛围和种种意想不到却真实感极强的事件时,被网络凸显的主体自觉性和个人性当然意味着心的觉识与反抗,只是网络给予游侠们渴求的补偿和超越是以夸大的自由为赎价的,“没有身不由己的江湖,只有身不由己的网络”,这也就导致了在小说文本中,游侠们的结局常常是:看似水落石出、善恶有报,实则暗藏机锋,酝酿着更大的风暴。这一类似悖论的症候启示我们:在真实现实与虚拟现实的临界点上,网络象征着绝对的多样性、随意性和分裂性,它所映照出的主体其实变成了一个可以自主界定的客体。如此一来,纵身跳进网络的游侠们,在找到了所谓冲决一切、破坏一切的狂欢乌托邦的同时,又给疲惫不堪的主体性蒙上了一层新的阴影。
㈢、黑夜绽放的花骨朵
    古埃及的传说里,有一种叫做卜塔(ptah)的草本植物,只在黑夜中开放,见不得一点光,没人能用肉眼看见这种花。埃及人在黑夜中把它采摘下来,浸泡在泥浆中,用来当凝固剂。
    从一定意义上说,网络的确很像一个能让任何植物茂盛杂芜的培养基。如果我们仍然坚持:一种文学是丰富还是贫瘠的判断标准在于能够表现出的人性处在什么样的状态的画,那么黑夜绽放的花骨朵是完全有理由在被网与络、情与爱缀连的无穷结点间生根发芽、渐趋蓬勃的。   
    无论局外人和旁观者如何振振有辞地嘲笑网络情爱的抽象与虚幻,花骨朵仍然执著于它。在她们看来,“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一颗爱的灵魂,在文字里沉沦和升华,在网络上漂流,在现实里生活,和所有平凡的灵魂一样”, 所以,《活得像电影一样》(何从)可以用醉醺醺的梦呓制造网络和生活层叠交错的蒙太奇爱情;《告别薇安》(安妮宝贝)值得以理想主义的悲凉与激情永不疲倦地读解脆弱且阴郁的宿命爱情;《真实爱情》(安文)也允许极尽科幻之能事将虚构的仿真技术、触摸的数据化移植给日益贫血委顿的惨淡爱情;而《青铜手镯》(挪威森林)则当然能够沉迷于以灵肉的双重抚慰抵抗苍白与空洞的感官爱情。      
    也因此,花骨朵的指间可以是若断若续、似有似无的意识流动,可以是一连串生硬、不拘文法的名词、动词、形容词。人物、故事已经退居次席,高度感觉化的临摹、细致而微的捕捉乃至亲历感极强的体验成为聚焦点。然而人格冲突暴烈夸张的男女主角,自恋又自弃的颓废心态、删繁就简的表达方式和纷乱得有些混沌的叙事结构却没有让读者厌烦,反而因为网络所特有的凸显和扩张功能而使情爱表达获得了不可思议的弹性和变幻的无穷可能,从而进入到一种视像化的超真阶段。           
    我一直将网络比作是一条寂寞的公路,而我是一个时常会在午夜时分突然躺下来看星星的女子,我不知道自己最终的出路,是东是南,是北还是西,于是只能以自己为一颗圆心,仰天倒在公路上看星星,而这夜这星空,好象温柔的怀抱将我笼罩住。     ——何从《1999,就这样告别》           
    这是她生命里一次快乐的下坠,在缭绕的夜色中看见下面的灿烂霓虹和涌动人群,很象童年时沉溺过的万花筒,摇一摇就会有无法预料的安排出现……     ——安妮宝贝《下坠》         
    昙花虽美,可惜不持久,一生的灿烂只在午夜无人知晓的时刻,等到天明被无缘的人发觉,芳魂即逝,空剩余香缭绕。     ——花过雨《一夜昙花》
    我无法制止四季的周而复始,也无法使自己忘却这一切。如同西绪福斯那样,我必得背负着恐惧这个十字架,虽然我不需要前行,虽然这十字架的根基是如此的脆弱。     ——挪威森林《青铜手镯》
    尽管网络情爱大多是一堆“语言的玫瑰,行动的花瓣”,泡影是常见的结局,但是花骨朵们仍旧孜孜不倦地用不停的邂逅、相爱,然后告别、流浪甚至死亡来抵抗城市里伤寒的天空、无餍的欲求和内里的冷漠。可见,最值得我们关心的问题并不在于花骨朵的情爱主题是小布尔乔亚的浅薄伤感还是最严重的精神污染,而在于,看不到真实,偏偏一切真实的网络情爱向我们隐隐透露:“都市——这个在当代中国文学久久缺席并不断被虚构着的空间正无言地浮现”, 与城市的饕餮者不同的是,“令人有推倒它们的强烈愿望的一堆积木,或轻轻一弹即颓然崩塌的沙盘模型,有着成千上万的制造者的垃圾场,被捅了一下的巨大马蜂窝,嘲笑美梦与幻想的现实生活的臭水沟,不断有心甘情愿的猎物撞上门来的罗网……” 如此振聋发聩又痛彻心肺的都市记忆与体验,花骨朵们似乎都将之一一隐伏在了杜拉斯式的曲笔里,也离散在了飘忽的网络情缘中。      
    对花骨朵们来说,个体精神的触角是极其软弱的,根本无力穿透坚固的现实,所以只能在黑暗中寂寞而强劲地绽放,因为“黑暗才是永恒的、广博的、无法抵抗的力量”。 在这里,网络把都市装扮成了一个醒目的寓言,一个关于情感匮乏和宿命的寓言。而当都市这只斯芬克斯始终眨着神秘的眼睛保持着至高无上的沉默之时,花骨朵们需要看得见的尽头,即对自我的认同。虚拟网络中的这个自我已不完全等同于弗洛伊德定义的那个自我——人所具有的感觉—意识系统,即认为自我就是这个系统用来回应现实的所有机制的总和,而更切近于拉康论域内的自我——一个了无一物的虚像,可人又始终在追寻某种性状、某种形象以建构着自我。花骨朵们之所以以飞蛾扑火的殉道者姿态清醒地投入网络的虚拟和情爱的迷惘中。宁可偏执于在诱惑和摇曳里绽放,靠尖锐和冷漠催眠,正是被这种追寻的动力——人的欲望所驱使。网络所制造的这种镜像般的欲望症候因为自我认同的虚幻、游离和夸张化了的残缺,而成为凝结在花骨朵们脸上日渐扭曲和变形的表情,花骨朵们苦苦追寻的答案也就很可能由于两极现实间从未松懈过的张力而变成繁花着锦后更深层的迷失。        
    这当然不是最终的答案。因为网络的嵌入,处于两极现实的张力结构中的小说文本因为镜像般的症候使得我们对写作主体、角色形态、乃至情感表达的把握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种悬宕中的困惑,但从另一角度讲,从对文本具体而微的分析过程中,我们初步读解出了目前网络小说存在的一个重要事实,即网络的虚拟化特性以现实两极间的微妙张力制造着症候,以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想象性体验凸显着症候,同时又以高度沉浸感之后的茫然自失放逐着症候。这一尝试和并不成熟的结论乃是本文为了发现斑驳杂陈的临界表情之下更为深层的心理因由所做的一点探索。      
    被称为技术异端的尼葛罗庞蒂在《数字化生存》一书中亲切地把“Media” 解释成“My dear”,这一举动在拆解,更是在创造,创造新的希望和尊严。尼采也说:“与魔鬼搏斗的人得千万小心自己在搏斗中也变成魔鬼,当你往深渊里看的时候,深渊也在注视着你。”网络当然不是魔鬼,但未必不是深渊,所以注视是必然也是必须的,它提醒文学,也提醒我们:认识自己。

参考文献:     
1、吴伯凡:《孤独的狂欢——数字时代的交往》,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年1月版。      
2、李河:《得乐园·失乐园》,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年1月版。
3、严峰、卜卫:《生活在网络中》,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年1月版。
4、陆俊:《重建巴比塔——文化视野中的网络》,北京出版社,1999年1月版。
5、黄鸣奋:《比特挑战缪斯——网络与艺术》,厦门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
6、尹鸿:《徘徊的幽灵——弗洛伊德主义与中国20世纪文学》,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7、方成:《精神分析与后现代批评话语》,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版。
8、车文博:《弗洛伊德主义论评》,吉林教育出版社,1992年9月版。
9、蓝棣之:《现代文学经典:症候式分析》,清华大学出版社,1998年8月版。
10、尼葛罗庞蒂:《数字化生存》,胡泳、范海燕译,海南出版社,1996年版。  
11、雅克·拉康:《拉康选集》,禇孝泉译,20世纪思想家文库,上海三联书店,2001年1月版。
12、R·W·爱默生(美):《美国学者—爱默生讲演录》,赵一凡译,北京三联书店,1998年版。

  附注:  文中网络小说作品均出自以下原创文学网站:   
  榕树下:http://www.rongshu.com      
  黄金书屋:http://cn.goldnets.lycosasia.co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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