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说父爱与爱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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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父亲节说父爱与爱父作者：守明

6月20日（第三个星期日）是父亲节，在世界上许多国家是法定节日，美国自1966年立法成为国定纪念日。父亲节在中国还不是法定节日，但是对我来说，却比任何一个法定节日更重要更有意义，因为这是我一个感恩、荣耀、希望、爱和承诺的特定日子。
20年前，我27岁的时候有了自己的儿子默默，怀里抱着这个崭新鲜活的小生命，感到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延续，心里不由得涌出一股一股的兴奋、感动、满足、荣耀和希望，由衷地喜欢他，也感到了一种责任和义务，要把他养大带好，使他成为一个身体健康、心态向上、对社会有用的人，所以给他起名“子木”意为一颗小树会长成有用之材（后来他自己改名为默默，英文名JASON）。
当时我正是年轻力壮、志向远大，每天在外面奔波忙碌很晚回家，一路拼搏向前去挣取硕士、博士、教授和一堆社会头衔荣誉，以为把钱粮和房子挣回来、给他们吃好穿好住好就是爱家、爱孩子、完成任务了，事实上没有真正关注家庭的情感生活和儿子的心灵成长，比如有一次傍晚我外出有公事，3岁的儿子张开双手喊着“爸爸、爸爸”追我，我急于脱身一转身关上门，把儿子的手指挤压在门缝里，疼得大哭，我还是赶紧走了。“爸爸”的称谓没有论文成果和社会地位重要，默默6岁时就会说“我不是你儿子，你的项目才是你儿子”，我逐渐迷失在外面的名利场和灯红酒绿之中。
直到2005年6月的一个星期天，默默拿着一张64开的小纸片给我看，说是送给爸爸的“父亲节”礼物，我才知道有父亲节这回事儿。在这张小纸上他写着《送给爸爸》：
我爱我爸爸，整日忙碌的他，
工作很疲惫，他要照顾整个家；
我爱我爸爸，天天疲劳的他，
社会很复杂，他要撑起一个家.

我爱这个家，我们一起建立的家，
家是爱造的，爱需要付出啊！
我爱这个家，妹妹、爸爸、妈妈，
大家一起走，痛楚流泪算什么？

爸爸你好吗？这些年来你辛苦了，
一个人来扛，你真的好伟大，
老爸你好吗？这是咱们建造的家，
一心一意地，家虽小、但是温暖那！

细细地经营吧，这是我们的家，
爱住在我家，家就不会寒冷啊……

我看了之后感到很惊喜也很感动， 15岁的儿子竟然能写出这些文字！这么理解爸爸和爱爸爸！让我更意外的是他还唱了出来，那大概是一种美国民歌民谣之类的曲调，可惜没有录音，现在我已经无法重复了。有这样的儿子作父亲的能不欣慰和自豪！到了2006年6月父亲节，我又拿出来这张小纸片来看，情不自禁地抱着儿子大哭起来，儿子也痛哭了一场，哭完了还说“很多年没有这样哭了，真痛快！”我40年来早就不会哭了，这张小纸片重新开启了我内心深处的情感，我明白了儿子的一片用心，让我更深地意识到了“家”的含义：家不仅是房子（house），而且是一家人（family）——哥哥、妹妹、爸爸和妈妈，更重要的是有“爱”才是温暖的家（home），否则房子再大再华丽也是寒冷的！我的心跳动得就象颤抖！从此，我从外在的名利场上开始回归，逐渐“细细地经营我们的家”了。
2006年父亲节前后，儿子又在一张小纸片上给我写了几句英文《COME ON，DAD》（老爸，加油！）：
Dad，you’re the first person I saw in my life, I saw a pair of eyes full of love light. You gave me love and hold me tide, you helped me stand and find my true life. Yeah, you taught me things that I’ll never know, if I only study hard in the text book.
I’ve got destiny and you showed me how. There are different directions and you gave the instructions. Dad, old man, Yo! Come on! You don’t really understand what a great man you are.
You said people are getting old as time passed by. And I thought finally there’s gonna be death! But you told me no! That’s never true. I tried to know why, but you just wouldn’t tell me. You told me one thing. I would never forget. You said, son, that’s a difficult thing to explain, but you would know that, when you’ve got a kid, like you. Take care of the kid, and show him right from wrong, that’s what a father do.
这篇文章没有写完，象他的许多文章一样只写了一半，我的英语没有儿子地道，虽然只写了一半，虽然读英文难以全懂，就已经够我感动得流泪了。当时我忘了问他真正完整的意思，现在只能理解和翻译中文大意是：
老爸，你是我人生中看见的第一个人，我看见一双充满爱的光芒的眼睛。你给我爱，紧紧地拥抱我，扶我站立，带给我真正的生活。你教我的东西在书本上再努力也学不到。
我有自己的命运，你帮我找到；人生有不同的方向，你为我导航。爸爸，老伙计，噢，加油！你不知道你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
你说随着时间流逝人会衰老，我终于想明白到最后就是死亡！但是你告诉我人是不会死的！那从来都不是真的。我试着了解那是为什么，你却不告诉我。你只告诉我一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说：儿子，那是一件很难解释的事，但是你要知道，当你有了一个象你一样的孩子，你好好照顾他，让他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那就是当爸爸要做的事了。
一个16岁的孩子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为什么他对人生能够懂得这么多这么深刻？他的老爸到了不惑之年、有了两个孩子还没有弄明白什么是“爸爸”、什么是“不死”？难道是他妹妹ANNIE在2004年出生给了他一些生命的启蒙吗？记得2003年秋天有一次我去济南出差，晚上十一点半了，妻子给我打电话说：“儿子问他是谁？从哪里来的？来做什么？如果得不到答案就不睡觉！”嘿，这些问题以前我还没认真想过！我从电话里对儿子说“你先睡觉，我明天回去给你讲”。我还真搜肠刮肚想了很多零散的信息，回家给儿子一一解释：几千年来很多人都在探讨这个话题、但结论不一，道家是天人合一自然论，佛家是轮回受苦论；科学是唯物论，告诉我们人怎么受精、胚胎、出生和生长，长大了要为社会服务；还讲了自然界一匹小马和一棵小树的生长死亡过程（因为儿子属马，叫子木），都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等等。儿子听完了失望地说“这些我都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应该说他饱受了现代教育或者说主流教育方式的约束和磨难，他用头撞墙说“我的灵性被一丝丝抽掉了！”。
我也很难过和痛苦，因为作父亲的无知、无法为孩子解惑和提供更好的教育帮助他成长，下决心不再让妹妹重受这样的磨难，于是开始探索新的教育模式。首先接触和学习的是蒙特梭利教育和孙瑞雪“爱和自由”的教育，了解了孩子受精神胚胎导引的自然成长过程，对过往儿子的教养方式深感懊悔，开始给儿子和女儿更多的爱和更大的自由成长空间，不但关心他们的身体健康，而且关心他们的心理健康和心灵成长，儿子的状态迅速转化，尤其是从台湾游览回来和进入高中以后，各种生命潜能逐渐释放出来，作文从一年以前常写“上学路上看到阴沉的天空、乌云遮住了太阳”、到写出许多如《相信完美》、《既使残缺依然美丽》、《天堂》等优美的诗歌和文章，学校英语演讲比赛大讲《LOVE》（爱），作父亲的心里能不乐吗？
到了2007年6月的一天，我又收到了儿子默默从中加学校教室发来的“父亲节”电子贺卡和英文邮件《Happy Father's Day》（父亲节快乐）：
How are you pop? We’re doing the greeting card thing again, so i get a chance to use PC, because next sunday will be father's day, i'm sending you this right now , we don't have much time so i didn't write all the things i wanna say in the card, i'm writing it here okay.

Dear dad, how are you?!  we've got 17 years passed , seems like only a flash of seconds, it felt like i was just borne one or two days ago, if my buddy Zeus would give me one more chance to start all over i'd be really happy to do so! 'Cause i gotta a lot of things going on bad which i'd like to restart, trust me buddy, i'll be a lot better!!!

I think i do have a lot to say to you pop, but in a second, again, it seemed nothing does matters!!! Everything's gone! You can't deny that sometimes silence is better than making a sound. Love works out in a mysterious way too. Love gives people tolerance, forgiveness, courage and a lot lot more. In the last seventeen years, you did something wrong, and that left a few shadows and scars in me... but fortunately they didn't change my destiny inside, i'll still be me. i am still who i am... but i know you felt really bad on the failure you made, here, i forgive you.

And for raising me up, giving me love, here, i gratefully thank you dad, you've been a good father and you are trying to be a good friend. Good for you dad, i'm proud of you old man.

Thank you, i love you.                                       JASON

（中文大意是：爸爸你好，我们在（教室）做贺卡，所以有机会用电脑。因为下周日是父亲节，我发送这个贺卡给你。我没法在贺卡上全写下我想说的话，就给你写个邮件吧。
亲爱的老爸你好吗？！我们一起走过了17年，就像一瞬间，我感觉就像在一、两天前刚出生一样，如果神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开始，那我可真是乐意这样做！因为我有很多事做的不理想，我想从头开始。相信我，伙计，我会做得好得多！！！
爸爸，我想我真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可是一下子又觉得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知道有时无声胜有声，爱发挥作用的方式也是很奇妙的，爱给了我们忍耐、宽恕、勇气、还有许多许多。在过去的17年里，你做了一些错事，给我留下了一些阴影和伤疤……但是幸运的是它们没有改变我的内在命运，我还是我，我还是成为了我自己……我知道你为这些过错感到很不安。在这儿，我原谅你了。
你把我养大、给我爱，我这里很感谢你，爸爸。你已经是一个好爸爸，你正在试着成为一个好朋友。祝你好运，老爸，我为你骄傲，老伙计。
谢谢你，我爱你。）

我看了邮件后真是百感交集，因为英语水平有限，还没弄明白邮件里面说的都是什么，就赶忙写了中英文邮件回复，大致意思是：
JASON，收到你的贺卡和邮件，我非常感动和感谢！我得到的不只是贺卡本身，更大的无价之宝是你——我们的儿子！我为你骄傲和自豪。
虽然我很爱你，但是不知道如何爱你和让你自然地成长，我为过去17年给你留下阴影和伤疤的过错而感到歉疚，其实这也给我留下了阴影和伤痕。你想重新来过，我也想，但生命是无法倒退的。幸运的是你还是成为了你自己。我也在努力做更好的爸爸和朋友。
我爱你！                                                         老爸

有这样的孩子我们作父亲的是多么的幸运和荣耀啊！我开始感恩上天（神）送来的儿子和女儿，也越来越尊敬我的儿子和女儿，把他们当成我的朋友和老师，从他们身上观察、学习和感叹生命的奇妙与深奥，我懂得太少太少了。更为深奥的是，在半年以后的一天早晨，我可爱的儿子突然在睡梦中远走高飞“化作了一枚星星”。我震惊和悲伤之后，开始收集和学习关于生命和灵魂的各种书籍资料包括宗教知识，尤其是从人智学和华德福教育了解了更多的生命奥秘，知道我们人除了物质身体，还有心魂体（星芒体）和灵体（精神体），我们来到世上都有生命蓝图和使命，为了学习爱与被爱，面对和穿越人生的各种苦难，提升感觉、思考、意志和意识水平，逐渐进化成为身心灵合一的完整人。
以前，我曾经怨怼原生家庭给我的各种心理和情感伤害，我儿子能够原谅我，我为什么不能原谅我的父母？！何况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人生？！从此，我开始感恩我的父亲（当然还有母亲），他们生我、养我长大，父亲一生为了生活和荣誉艰苦奋斗、言传身教，带着我从小做家务和农活儿，虽然比较严厉苛刻，但是教会了我走向社会、为人处事的基本原则和做法，使我在任何条件下的生存和生活能力都比较强。我记得16岁第一次坐火车远离家乡，爸爸背着行李被褥送我到七百里外的石家庄去上大学的情景，我也记得70多岁的老爸为了支持我的工作、从农村来到拥挤喧闹的大城市每天买菜做饭、接送我儿子上下学，心甘情愿地过着老人家不习惯的快节奏且紧张的城市生活……，我感恩父亲给我的一切一切，“爸爸，我爱你，谢谢你！”
现在，我逐渐明白了什么是“当爸爸要做的事”，清楚了作为父亲真正的荣耀和责任是什么。当6岁的女儿一天晚上再问我“地球是怎么来的？第一个人是从哪里来的？”这类问题时，我已经不像7年前那么无知和尴尬了，我做得不够完美、但是知道了努力方向和方法，正在学习做个好爸爸和好朋友，一年以前女儿还说“我讨厌爸爸”，现在却抱着我说“爸爸，我爱你100个！”。我欣喜之余有点遗憾我们国家干什么都要执照，而做父亲这个最重要的职业职称却不需要执照！！学做父亲和持证上岗，可以更好地履行父亲的职责，营造更温暖的家庭和孩子成长环境，尽量避免和减少象我曾经的过错给孩子们带来伤害和伤疤。尽到做父亲的职责，就会更好地履行社会责任，更重要的是履行对自己的责任，我们都是进化中的小孩儿，还要当好自己的“父亲”，关爱和照顾好自己的心灵小孩成长；同时我们也是周围所有人的“父亲”，就像别人也同样是我的“父亲”一样，互相感恩和爱、互相支持共同成长。
对我来说，父亲节太重要了，这是我一个感恩、荣耀、希望、爱和承诺的特定日子。

（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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