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新民：创新学习文化 21世纪教育改革的攻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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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新民：创新学习文化 21世纪教育改革的攻坚战




　　桑新民(南京大学网络化学习与管理研究所所长)：中国教育要解决的难题可谓千头万绪，但最大的难题是什么？当前中国乃至世界教育改革最关键、最本质的问题是什么？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视角和答案。我的答案只有2个字：学习。中国的教育必须在学习方式的变革中走出严重异化的学习文化怪圈，建设21世纪学习新文化。
　　教育改革必须推动和促进学习方式的变革，这并不是新观点，但为什么学习方式总是变不了？这和体制的障碍、观念的束缚、传统的惯性有关。要克服重重阻力，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动力，并且寻找阻力最小的路径。从教育哲学的视野中总结国内外教育改革发展的经验，并结合15年来我们在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中的艰难探索，我认为必须将学习科学和教育技术这两大杠杆聚合为一股共同的力量，推动学习文化创新，这是中国教育改革的必由之路和成功之道。
　　我有三篇文章谈到这一论题（学习主体与学习环境双向建构与整体生成—— 创造全球化时代的学习文化与教育智慧《教育发展研究》2009年23期；21世纪：学习向何处去？—— 绿色学习（G-Learning）研究论纲《开放教育研究》2011年第2期；教育信息化新阶段的战略思考与顶层设计研究论纲—— 教育技术学专业创新发展的机遇和挑战《电化教育研究》2011年第3期），其中提出和探讨了以下观点：必须建立起与生产方式并列的“学习方式”的范畴，并以学习方式的创新发展作为教育改革的本质与核心目标；在21世纪第二个十年的开始的时候，世界范围内教育信息化进入新阶段，中国教育改革必须抓住机遇，加强教育信息化的“顶层设计”，推动人类学习方式的历史性变革，并且力争在这方面走到世界前列；第三，西方文化在这场变革中创造了e—Lerning等学习新方式，但这是双刃剑，为了趋利避害，我们提出了“绿色学习”（G—Lerning）这一科学与人文内在统一的东方学习文化新概念，倡导将此作为21世纪学习方式创新发展的一种目标导向。时间关系，我仅谈谈后两个问题。
　　一.教育现代化新阶段的两大杠杠
　　随着互联网创造的新时空迅速拓展，教育信息化成为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不仅打破了各种边界和壁垒，而且使三百多年工业文明土壤中发展起来的经济、政治、军事、科技、文化时教育等社会大系统的游戏规则不但被创新。
　　在21世纪第二个十年开始时，教育信息化初级阶段开始被超越，其动力中包括两大杠杆：
　　第一个杠杆就是学习科学研究与学习观念创新。我认为中国的教育研究和发达国家存在不少差距，其中最大的差距是学习研究的差距。当前世界学习科学的前沿成果越来越深刻、广泛地影响着21世纪教育创新发展的潮流。
　　第二个杠杆是教育信息化创造出新的学习环境、资源和新一代学习者。当前“赛博基础服务”迅速发展，从单纯的技术设施之集成化，提升为整合技术、人才、服务等各类资源的巨型知识网格平台和公共平台系统。与此同时，网络用户终端日益走向多样化、移动化、人性化、智能化、低成本化，此二者结合使网络新时空的学习文化创新迅速向深层次发展。
　　在这两大杠杆合力推动下，人类的学习方式正在发生深刻的变革。但引人深思的是，学校教育学习方式的变革明显滞后于许多学校教育以外学习方式的变革。比如，世界金融领域的信息化不仅体现在世界各大银行系统数字化改造中投入的巨大资源和世界金融系统整体网络化、个性化、智能化服务水平的迅速提升，更体现在全球股民在应用互联网时代日新月异的信息技术购股、炒股能力的不断提升和迅速普及。我们不妨称其为“IT股民族”，目前几乎没有出现从学习和教育的视角对其进行深入的研究和剖析，我们在此做些初步尝试：中国近几年迅速发展、成长起来的“IT股民”，其年龄、性别、文化水平、职业、学历、专业等几乎涵盖了各种类型的人群，其中的佼佼者大多是“自学成才”，他们不仅在全球化、数字化股市中练就了高超的创造性生存、学习能力，而且发展出“跨时空团队学习与交流能力”，并充分利用网上网下的各类数字化传媒手段、环境、资源，创造了各种“IT股民教育” 的新形式（亦可称之为“IT股民学习社区”），使“IT股民族”的队伍、能力以极快的速度增长……仅此已足够让我们的“教育家”和整个教育系统瞠目结舌了！这里有许多值得研究和借鉴的成功经验。比如，“课程整合”是学校教学信息化中的难点，倡导多年，虽然取得了不少成功经验，但从课程设计到教学实践，“两层皮”的现象仍大量存在，而在“IT股民族”中，仅仅依靠自发的“传、帮、带”，没花多大力气就将“IT技能”和“炒股技能”这两类差异极大的“课程”整合得几乎天衣无缝，其中一个重要“奥秘”可能正在于自发地采用了“以学习者为中心”、“以应用为导向”、“任务驱动”的自主学习、研究性学习、个性化与协同化有机结合的学习新模式，这竟然与当代世界学习科学前沿的研究成果不谋而合！中国“IT股民族”的创造性学习能力实在令中国教育技术学专家们惊叹和汗颜。这也生动地证明：在信息时代，一旦学习者真正成为自己学习的主人，将会产生多么惊人的学习奇迹！
　　还有最近刚刚发生、震惊了全球的日本地震、海啸、核污染等灾难很值得我们从世界现实与未来教育的视角进行深刻的研究和反思：在这场千年不遇的灾难面前，再次彰显出信息化的巨大威力。这种信息化的抗灾、救灾方式创造了一个空前规模的世界大学堂。其中的教师中不仅有日本和世界各国的元首政要，有传播生态文明、普及地震、海啸尤其是核能源、核扩散知识的专家学者，更有那些在亿万电视和互联网观众面前从容、淡定的日本国民，反面教员则是日本那些黑心的核电站不法运营商……在这样一个信息化生成、创建的网络大学堂面前，全世界从大学到中小学课堂中精心设计的环境教育、抗灾教育、科普教育、道德法律教育等，统统都显得黯然失色。
　　显然，只有当我们真正突破了教育信息化初级阶段单纯技术导向的狭隘眼界，才能认识到教育信息化新阶段的重大意义。
　　二. 21世纪：学习向何处去？倡导返璞归真的“绿色学习”
　　我们提出了绿色学习的概念。什么是绿色学习？不仅是对健康、美好、高校学习生活的期盼与愿景，而且是挣脱、克服现实中严重异化的教育文化土壤，在返璞归真中努找回健康、快乐学习之本来面目的行动指南。
　　1）绿色学习是遵循学习规律，使学习生活走向健康的理想追求与价值导向；2）绿色学习代表高效率的学习、能激发学习者强烈兴趣和动力的学习，是使学习者成为学习主人的学习；3）绿色学习是应用当代信息技术所创设的学习新时空、新环境和丰富学习资源，使学习越来越走向人性化、个性化、自主化、团队化、智能化、生活化、艺术化的广阔现实道路；4）绿色学习是学习研究中科学方式与艺术方式的内在统一，其立足点是东方文化传统的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
　　绿色学习绝不是一种抽象的概念和坐而论道的空泛理论，不仅需要研究，而且需要可操作性规划设计。我们希望绿色学习能成为一场深刻的教育和自我教育运动，引导学习者与自身和周边大量存在的教育蒙昧、学习无知做斗争，并在这种斗争中建立起讨论、传播先进学习理念的“绿色网络学堂”，建立起与不文明教育现象做斗争的“道德法庭”，形成与各种愚昧落后的教育现象和学习行为做斗争的广阔战场。总之，从学习观念的转变和保护学习生态的行动起步，对教育难题的解决就不仅停留在发牢骚的低级阶段，而能够提升为每个学习者都“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的自觉行动。让教育变绿，难度太大，因为各种错综复杂的矛盾交织在一起无从下手；而让学习变绿，则不仅需要、而且可行，因为对健康学习的选择每个人不仅可能而且必须。当务之急是，必须迅速展开一场围绕绿色学习的大讨论，从群众最关心、个体和家庭最困惑的重大“学习污染”问题入手，并使之成为“绿色学习环保工程”的A“启动仪式”和“启蒙运动”。群众是真正的英雄，网络是广阔的创造新天地，而我们个人的想象力和设计策划能力都是非常有限的，但只要真正提出并抓住了绿色学习和学习环保这类利国利民的时代主题，巧妙地拨动这根社会最敏感的神经，就一定能激发、凝聚全社会的学习智慧、教育资源，并转化、创生出各种改善学习的有效行为和变革教育的强大力量。倡导绿色学习和学习环保，肯定会引发出一系列教育乃至社会的热门话题和敏感问题，引发出各种教育思想、学习理念的争论、分歧和矛盾，影响和深入到千家万户，转化为每个学习者“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改善自己不良学习行为的自觉行动。这样设计和推动的“学习环保运动”，不仅可以成为一项参与者众多的行动研究，而且可以成为一种以优化学习为主旨的行为艺术，使教育领域无知无畏的蠢事受到公众和社会舆论的批评、监督，让污染文明学习生态的行为受到更严厉的惩罚。随着绿色学习在各个时空全方位的拓展，21世纪信息化、全球化的学习世界将会走出工业文明的教育阴影，重现灿烂的艳阳天，使课堂充满欢乐、学校充满和谐、家庭充满幸福、民族充满希望，并由此开创生机盎然的人类文明之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