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师黄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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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师黄玉峰

——读黄玉峰的《教学生活得像个“人” 》

文/刘恩樵

我是初冬的一个午后，在镇江至昆山的高铁上最后读完黄玉峰老师的《教学生活得像个“人”----我的大语文教学》的。读完后，我情不自禁地在书的扉页上恭恭敬敬地写下：黄玉峰，一个大写的教师，一个语文教师的大家。无愧名师，实乃明师！
读《教学生活得像个“人”----我的大语文教学》，算是我第三次“接触”黄玉峰老师。第一次“接触”是在2000年的春天，我在《中国青年报》的“冰点”栏目读到《语文教学的叛徒》一文。身处苏北乡村的我，第一次知道在大上海有一个名叫黄玉峰的老师这样教语文。这篇文章对我的影响非常大，它在我的语文教学空间里打开了一扇天窗，让我看到语文教学竟然如此美丽。我很钦佩这样的语文课，更支持这样的“叛徒”。第二次“接触”是在2009年的夏天，我在网上读到了黄玉峰老师在复旦大学给学生作的一次讲演的讲演稿《“人”是怎么不见的》。看到这篇文章真的让我兴奋不已。黄老师对当下教育现状的分析准确精当，同时，又树立起我们积极应对教育问题的信心。我曾在多篇文章中引用过黄老师的在这篇讲演稿中的观点：“我有两句话：第一句，以素质教育对应试，则应试胜，以应试教育对应试，则应试败。第二句，大环境不好我们可以创造良好的小环境。”有了这两次的“接触”，有了对黄玉峰老师的钦佩，2011年的秋天，当我在书店看到封面灰白相间，份量厚实且书名为《教学生活得像个“人”----我的大语文教学》时，我是连翻阅都没有就买下了。与黄玉峰老师的第三次“接触”，让我更为真切地走近黄老师，聆听黄老师给我讲他的语文教学的故事。
阅读《教学生活得像个“人”----我的大语文教学》的日子即悦读的日子，我常常有茅塞顿开或醍醐灌顶之感。那些日子，我或在上班的校车上看，或者在课间时看，或者在开会时偷看，或在吃饭时看……总之，想多利用一些空闲时间尽快读完。现摘录几则日记：
2011年11月14日星期一
今天开始读黄玉峰老师的《教学生活得像“人”--—我的大语文教学》。
2011年11月29日星期二
早上洗脸，脑子里忽然闪现：近日要把黄玉峰的《教学生活得像“人”--—我的大语文教学》一书尽快读完，打算以此写一篇文章，介于读后感与黄玉峰语文教学思想研究之间的文章。黄玉峰的语文教学实践与思想值得研究。
2011年11月30日星期三
昨夜，不知怎么的，一直睡不着，便起，读黄玉峰的《教学生活得像个“人” 》。读中，在书的页眉页脚间写下如下的一些文字：

凌晨2:00，醒，读，越读越醒。
黄玉峰在语文教学的云端。
夜很静，窗外偶有汽车划过。
我离语文教学很远，离语文很远，离黄老师更远。
妻子催我睡觉，怨我开灯。我觉得她吵。
刚才妻子关灯，我不眠；小寐一会，又醒，再读。4:50
我想去上海拜见黄玉峰。5:10
读完《“随”心所欲教<随园记>》，6:00，起身的闹钟也响了。
2011年12月9日星期五
平时的教学太忙。这两天，利用到镇江开会时间，打算把黄玉峰的《教学生活得像个“人” 》读完。
2011年12月12日星期一
黄玉峰的《教学生活得像个“人” 》终于读完了。我觉得，所有的中学语文教师都应该把这本书作为“中学语文教育学”来读，甚至，师范类的中文系学生也应该读。在学完“中学语文教学法”以后再读这本书，是很有意义的，有利于从语文教学的理论走向实践，更有利于学生站在高的起点上走上中学语文教学的讲台。
全部读完黄玉峰老师的《教学生活得像个“人”----我的大语文教学》，我的感慨良多。我在问自己，黄老师的这本书，黄老师的语文教学实践给了我怎样的启迪？
黄老师的这本书的正标题为《教学生活得像个“人” 》，副标题为《我的大语文教学》。作为一个中学语文教师，“大语文教学”是黄老师语文教学的教学策略、途径与手段，而“教学生活得像个‘人’”则是其宗旨、追求与理想。正副标题的完美结合，很精要地概述了黄玉峰老师语文教学的主张、风格与境界。
掩卷深思，再三琢磨，我对黄玉峰老师“大语文教学”的理解可以从五个纬度来解读：“大写”的语文、“大象”的语文、“大道”的语文、“大智”的语文、“大方”的语文。
黄玉峰老师的大语文是“大写”之语文。毋庸讳言，就整体而言，中国语文教育几十年来所走的路是越来越窄，越来越糟，几乎进入了死胡同，且早已黯然失色。黄老师在书中记录了这样一件事，1998年，教育部基教司到上海搞一次研究性学习的活动。在这次活动上，黄老师及他的两个学生在活动中发言了。黄老师的发言直陈素质教育与应试教育的差异，指出了应试教育下语文教学的种种怪现象。可悲的是，“没有想到时隔13年后作一次对比便可以发现，1998年困扰教育界的‘痼疾’今日没有丝毫改观。”然而，黄玉峰老师的语文教学应该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是特立独行的。黄老师发出了“语文教学要对民族负责”这样振聋发聩的声音，并且立践“大环境不好，我们可以创造良好的小环境。毕竟教室门一关，三尺讲台上你是其主导作用的，直接影响学生的是你”。因此，黄老师“从教四十余年，在十多年前就深感教育之弊，立志改革”，他支持学生办过杂志，出过文集；请大学教授进校园做讲座；带学生踏遍河山，行万里路；诗歌、书法、国画、篆刻等，只要愿意学，他便倾囊以授。更为可贵的是，黄玉峰老师在教学过程中，始终坚守“独立地使用教材”“独立的课堂教学”“独立的思想人格”这样的教好语文之“本”。在2009年2月受复旦大学之邀做的《“人”是怎么不见的》讲演中，痛陈当下教育“捆绑着孩子的五条‘绳索’”以及“教学主体的缺失”的痼疾，并发出“我们只能要求自己，有一点理想，有一点责任，有一点担当精神，从我做起，在这个小环境中做一些改变：振兴教育，从教师做起”这样的启迪人心催人奋进的忠告。之所以说黄玉峰老师的语文教学是“大写”的语文教学，是因为他始终站在民族未来的高度，站在学生发展的立场，站在语文教学规律的一边。黄玉峰老师语文教学的本真追求是“教学生活得像个‘人’”，这把语文的价值大写在教育的黑板上。
黄玉峰老师的大语文是“大象”之语文。古语说：“大象无形。”至美的形象已经到了和自然融为一体的境界，给人以“无形”的感觉。相比较于当下众人窄化的语文教学而言，黄玉峰老师的语文教学是真的“大象”之语文。我们先来看看当下的语文教学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如果我们用“一本教材一本教参一份试卷一支粉笔一个教室一个教师”这“六个一”来概括是再恰当不过的了。不是吗？一个教师长年累月地在一个教室里拿着一支粉笔讲一本教材、一本教参还有一份试卷，这就是我们当下的语文教学，甚至，这“六个一”里竟然是没有学生的，因为，语文教师的任务是“教语文”。这真是怪诞之至的事情。这是多么“小”的语文？黄玉峰老师的语文教学不是如此，他打破教材的框框，可以增删教材，对于一些不能算是经典的文章可以删去不教，同时，可以大量地增加教材学习内容，如，在教材之外，黄玉峰老师补充给学生印发的文章超过100万字。从《论语》、《大学》、《庄子》、《诗经》、《楚辞》中的经典篇目、西汉鸿文、唐宋散文、明清小品，到国外蒙田、茨威格等人的文章。开的书目就更广泛了，从《红楼梦》到《射雕英雄传》，从《简爱》到《共产党宣言》无所不读。他可以突破教参对文章的解读，以自己“见识与胆魄以及相当的学问和良好的心理素质独立地处理教材”。他可以突破课堂的限制，带着学生到开封、绍兴、曲阜等地以游学的方式上课，可以邀请教授到班级里给学生做讲座。他可以打破字词句章语修逻文的限制，让学生学习诗词、书法、绘画、篆刻。他可以让学生不做习题而搞研究性学习，撰写小论文，等等。语文学习的外延等于生活的外延，在黄玉峰老师的语文教学中等到了极好的呈现。黄老师的语文教学真是“大象”之语文，他绝不拘泥与一本教材、一本教参、一份试卷、一支粉笔、一个教室、一个教师，而是把语文教学与自然与生活与社会甚至与自己学生的人生都融为一体，达到了“大象无形”的至高境界。
黄玉峰老师的大语文是“大道”之语文。大道至简，是说大道理（指基本原理、方法和规律）是极其简单的，简单到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黄玉峰老师的语文教学就达到了大道至简的境地。通读黄玉峰老师的《教学生活得像个“人”----我的大语文教学》，你如果想从这里获得语文教学所谓的“技”与“术”，似乎有些失望，因为，在书中你看不到具体的如何解读文本，如何发挥学生的主体，如何巧妙生成，如何落实语言品味，如何指导写作等等技法性的东西，但是，却在字里行间处处告诉你语文究竟应该怎么教。黄老师说“”“教无定法”“教而有术”确实如此。如《开学第一课的“见面辞” 》《“利诱”学生背<l离骚>》《逐字逐句讲解<世间最美的坟墓>》《用满堂问的方法讲<阿Q正传>》《“随”心而教<随园记>》《三人同上一堂课》《“说文解字”学古文》《大山深处学写诗》《我为学生学序言》《语文课上的“东扯西拉” 》《在白居易坟前学对联》《我给小学生上<海的女儿>》等等，这些教学的真实案例记录，看上去都是随心所欲，信手拈来，看不出有什么高明的技法与设计，但每一个课例都是立意在学生的发展，着力在语文的落实，努力于思想的提升。纵观黄老师的语文教学方法，对于学生来说，其实就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也是古人流传下来最好的最简单的语文学习的方法。对于教师来说，也就是与学生一起读读议议，点拨点拨。我最喜欢黄玉峰老师的“死去活来”的朴素的语文学习方法。黄老师在一定程度很赞同“死记硬背”的读书方法，他主张好文章先要读先要背，读了背了即“死去”，读了背了，然后自然会有发现与体悟，这就是“活来”。不“死去”无以“活来”。反观当下的语文教学，“多术多祸”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黄玉峰老师的大语文是“大智”之语文。说黄玉峰老师的语文教学是“大智”的，这绝不是夸大其词。一是，黄老师的语文教学立意是高的，他着眼于“教学生活得像个“人”。他不死盯分数，但是分数一样很高，他不窄化语文，但学生的语文功底一样深厚。他既把语文作为目的，更把语文作为手段以提升学生的思想培养学生的独立人格。比起当下为追逐语文分数这样的区区小利而牺牲学生对语文学习的兴趣，泯灭学生对文字之美的发现与感受，葬送学生对语言文字的情感，甚至消解了学生对文化的追求，黄老师的大语文教学这是何等大智之举？二是黄老师的语文教学策略与路径是正确的，是遵循语文教与学的规律的。遵循规律自然会得到规律的奖赏，违背规律自然是要受到规律的惩罚的。遵循规律做事是大智，违背规律做事是大愚。我们当下多少人在乐此不疲地做着“大愚”的事情哦！就这一点而言，黄老师的这本《教学生活得像个“人”----我的大语文教学》真的值得所有的语文教师读一读。我们不能太多地去责备体制，责备环境，应该更多地叩问自己：难道黄老师不在体制内，不在“环境”中？其实，问题的焦点在于，我们是否有一种“大智”？
黄玉峰老师的大语文是“大方”之语文。何为“大方”？大方即大家，即内行，指精通某一门学科之人。黄玉峰老师就是这样的“大方”。首先，黄老师对语文是精通的。他的编著就有《阿爸教》系列、《诗情画意》系列、《战略学习法丛书》、《新语文写作》、《高中语文怎样学》、《新语文读本》、《新语文写作》、《教师人文读本》、《说李白》、《说杜甫》、《说苏轼》等。其次，黄老师对语文教学是精通的。只有对语文教学有了精深得理解，才会有相应的教学之为。第三，是黄老师的人格魅力。黄老师不仅始终保有一颗童心，而且始终保持着一名教师的职业操守，更为可贵的是有着“自由之精神，独立之人格”。黄老师这本书的最后一部分是“亦师亦友，甘为春泥”，后记的标题是《我可以不说真话》，读之，一个真实亲切、平易近人、心胸坦荡而又自由独立的黄玉峰呼之欲出。“大方”之师，才能培育大气之才。黄玉峰的学生是幸运的，更是幸福的。
明师黄玉峰！
最后，引用这本书封面上的一段出自明末清初周栎园《栎园书影》的故事，来表达我对黄玉峰老师以及他的《教学生活得像个“人”----我的大语文教学》这本书的敬重：
昔有鹦鹉飞集陀山。
山中大火，鹦鹉遥见，入水濡羽，飞而洒之。
天神言：“尔虽有志意，何足云也？”
对曰：“尝侨居是山，不忍见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