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语言的异化
子 衿
我们在自己的阅读和写作中,经常会看到一些诗,表现的情绪没有太大问题,使用的语言也很四平八稳,有意象,有气场,有韵律,但是就是让人不来劲,这个是为什么?
答案是,他们把诗写得太四平八稳了
举个例子:
比如这样的。你没法从里面挑刺,因为他没犯错误,但是你没法读下去,因为他太平稳了,平稳得让你感觉宁可去喝杯白开水也比这个有味道。 那么,诗歌语言的异化,就是要打破这种平稳,让我们平常显而易见的思维惯性出现逆袭,让读者在阅读的时候感觉到冲突和矛盾,感觉到阅读体验中出现那么短短一瞬间的停顿和逆流,这个就是语言异化的作用。 ◎聂鲁达
假如你突然不再存在,
假如你突然不再活着,
以及暗紫色的甜蜜。
只不过几英里的暗夜,
乡村破晓时分
潮湿的距离,
一把泥土分隔了我们,墙壁
透明
我们却不曾越过,因而生命,
此后,得以在我们之间
安排了重重海洋与大地,
而我们终能相聚,
超越了空间,
一步一步相互寻觅,
从一个海洋到另一个海洋,
直到我看见天际在燃烧
你的发茨在火光中飞扬
你带着栓不住的流星火焰
奔向我的亲吻,
当你溶入我的血液,
我嘴里就尝到了
我们童年
野李子的甜蜜,
我把你紧紧抱在怀里
就象重获了生命与大地。
这首诗里面,就存在很多语言异化的现象,比如说“暗紫色的甜蜜”“栓不住的流星火焰”“奔向我的亲吻”等。为什么说这些是语言的异化呢,是因为在现实理性中,这些语言都是无法用基本逻辑来解释的。甜蜜是没有颜色的,火焰是不可能拴住的,奔向和亲吻是无法形成关系的动作……但是在诗歌中,是不存在这样呆板的逻辑理性的。诗歌是需要尽一切方法将作者的心理、情绪、思维传递给读者,使用的方法层出不穷,对于语言上也没有死板的规定。
所以,就会出现这样跳出理性逻辑之外的异化现象。
先解释一下“暗紫色的甜蜜”。甜蜜是不会有颜色的,因为甜蜜是一种味觉,一种抽象的感官,而颜色是具象的事物的其中一项物理属性,这两者不存在对等。
但是在文学中,尤其是在诗歌中,我们要摆脱这种理科的逻辑。颜色的确是具象的物理属性,但是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颜色都承载了某种情绪,这种情绪是很复杂的,只言片语间很难讲清楚。当颜色被冠以了这种情绪(心理属性)时,它就完全可以用来形容抽象的情绪。这样的语言组合中,颜色不再是基本定语的框定式,而成为了一种元素与另一种元素的融合,仿佛多重味觉的叠加。
比如说这里的“暗紫色”,这个颜色给我们心理的第一印象就是暗淡、神秘、压抑、浪漫、沉静……而甜蜜,在这里则有了多重承载,比如说,引发这种甜蜜的原因等。于是,两者的叠加暗淡、神秘、压抑、浪漫、沉静+甜蜜和引发甜蜜的原因(隐性语言,空间感),就形成了一个很复杂的情绪状态了。
相信大家在阅读的时候肯定已经感觉到了,这样的表达远比“克制不了的冲动和一往无前的热诚”这样的表达要更加自由恣意,鲜活生动 “奔向亲吻”则是用这样动作的强化,以及“亲吻”本身在这里的指代,来完成一个情绪由抽象到具象的放大。“亲吻”在这里可以代表亲吻者“我”、爱情、归宿和这个动作本身。 那么,在通过语言异化的处理之后,我们阅读这首诗,就感觉到了阅读的快感和美感,虽然是比较常见的主题,里面的情绪也不见得有多么深沉,但却能够真真切切的地打我们的内心。原因是我们自己被打动了,关键是被自己打动了。 于是,仔细看后,我们会发现,其实这首诗的亮点是:
只不过几英里的暗夜,
乡村破晓时分
潮湿的距离,
一把泥土分隔了我们,墙壁
透明
我们却不曾越过,因而生命,
此后,得以在我们之间
安排了重重海洋与大地,
这一段写的巧妙、深沉。对于“死生、距离”从抽象向具象的转化相当动人。 这么转化的目的在于,抽象的东西,对于作者和读者都是一样的抽象,甚至于对于读者来说,抽象的东西,比如说“死生”只不过是一个概念而已,但是经过作者人为地转化为具象,这就不一样了,你仿佛能摸到看到,这就更真实,也更贴近读者的身边,更容易让读者被感动了
那么,语言有了异化,就和我们平常的习惯逻辑有了出入,在这种情况下,读者会自发的感觉到新鲜和冲击,这就造就了诗歌的冲击力和新鲜感,而陌生化实际上也是异化的一种手段,目的都是为了营造冲突,让诗歌不平凡。所以大家在写诗的时候,如果觉得自己下笔太平稳了,不妨适时地异化一下,或许可以点石成金
其实诗歌确实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文体,它是直接作用在心理上的写作,和其他的文体不同的地方在于它是十分自由的,但又很集中严格,它需要有诗意,诗意也即诗性精神,说白了就是对心灵的一种刺激力,不管长期短期,不管回味长短,,只要有这种刺激,这种动人,就是诗歌,当然,这只是诗歌的入门,入门之后,这种刺激的效果和价值直接决定了诗歌的好坏。
这首诗,很著名了,很著名,也很有争议。有人会问,这难道也是诗吗?
那么,实际上呢,这的确是诗,而且我感觉很不错。
那么就完全没有意思了,就是分行的大白话,为什么呢,因为他太枯燥、太乏味、太单调、太平凡。但是,当那个“凉”字出现时,这样的情况就发生了突变,为什么这样说,因为这个“凉”字对整首诗形成了一种颠覆。之前的部分是枯燥的、乏味的、干巴巴、令人燥热。但这个“凉”字,从这个字的心里属性上来说,就很清新,很水灵,很新鲜,这个字出现在这里,一举颠覆了之前的枯燥。其实这种写法很常见,就是通过前文可以营造的枯燥,来完成这样的对比冲突。 那么,这首诗呢,前面读着让人感觉五内俱干,但是最后一个字,却让这种五内俱干的感觉突然间淋下了一滴冰水,诗意瞬间就激活了,枯燥的东西也都干燥了。
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觉得很扯淡,那个时候我的诗性还不够,阅历也还差点,但是这首诗却能在我记忆里存在这么多年,并突然恍然大悟,这就是诗性。那么,不管对这首诗是赞同还是反对的,这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这首诗里存在两个技巧。一个是诗歌的冲突,草鞋说的对,必须偏激,冲突的两端反差越大约好。另一个是语言的心理属性,你必须熟悉每一个字里包含的大千世界,并用到好处。 (一片两片三四片,
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片片飞,
飞入芦花皆不见。)
其中:
一片两片三四片,
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片片飞,
这个部分和《便条》里“凉”之前的部分存在价值是一样的,是要把诗搞枯燥,而“飞入芦花皆不见”的效果就是“凉”的效果,瞬间点亮全诗,形成强烈的冲突。那么,大家可以仔细品品“凉”这个词,里面包含的东西太多,也太刺激了,就像大夏天的掉一块冰进脖子里,虽然你现在觉得那诗在扯淡,但我保证,五年之后,只要你在看到这首诗,你第一眼还是会想起这个“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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