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行文字比诗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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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行文字比诗还美


我宁愿去想草地上那点点积雪，
可一想到积雪，人就无望了，
粉笔让人昏昏欲睡。


有轨电车没有固定的行车时刻表。
有轨电车尽管不是叶子质地很硬的杨树，

但我还是觉得它在呼呼作响。
车子已经启动了，
今天它会马上将我带走。


以上这首完整的、漂亮的、直抵生活与生命本质的诗，并不是出自我的手，也不是出自谁的手。事实上，它是去年诺贝尔奖得主赫塔·米勒的长篇小说《今天我不愿意面对自己》第一页中的片断，我只是将它们从不分行变成分行排列而已。
《今天我不愿意面对自己》并不是一本多么伟大的小说，甚至不一定是一本非常优秀的小说，但它一定是一本最有个性与力量的小说。此书的故事支离破碎，对极权的控诉并非最有新意，但是它如诺贝尔奖授奖词所言：以诗歌的精炼和散文的直白，描绘了无依无靠的人群的生活图景。
抛开小说的内容不讲，此书有两点吸引了我，第一：诗性的语言；第二、音乐性。其实两点是同一特质的两面而已。诗性的语言表现在书中，比比兼是本文开头所引般的句子与段落，将书中的许多片断分行排列，便是一首首不错的诗。音乐性表现在，书中长句短句搭配、描写与叙述搭配、飞翔的感觉与沉重的感觉搭配、排比、重复、复调……是诗歌的技艺在异彩纷呈，也是音乐在轰响。这两者都不是赫塔·米勒所独有，但她将这两者发挥到了一个极致。

                                        ( 梦亦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