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要立足于现代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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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要立足于现代文明









许锡良








2013年4月23日《山西日报》报道了一条新闻，说的是4月19日，该报以《楼内供神像楼外献肥羊》为题，对汾阳市西关初中为求取好运，最近数月改门扉焚香火，持续祭出迷信动作进行了重点报道，随后该校校长被撤职，这种校长的作为，显然是一种反智行为，是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的，显然已经不适合做现代学校的校长。这种迷信活动公然进入本应该传播现代文明的摇篮——学校，却把学校变得香烟缭绕，弄得神神鬼鬼（不要把迷信与宗教混为一谈）。说明我们的学校离真正的现代学校还有很大的差距。


学校校长在学校里公然搞迷信活动固然不对，但是，强迫学生大量诵读国学经典就正确？国学经典不是不可以读，但是，一定要让学生学会批判性审读，用逻辑分析、论证与人性化标准重新衡量，只有批判性地继承，才能够真正培养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在学生还没有这种分析能力的时候，最好还是推迟让学生接触这类古奥的东西，不要乘着孩子年幼缺乏分辨能力的时候就将这些连成年都难以理解的东西硬塞进孩子的头脑里。学生的学习首先是要学会探求真相，认清一个事实，然后才是学会对这个事实的评判。也就是罗素所说的，先认清一个事实是什么，然后再去追问这个事实后面隐藏的真理是什么。不能先入为主，乘着孩子年幼无知，用灌输的办法把孩子的思考与判断的能力消灭掉。人所受到的教育不是埋没人的主体，而是要突显人的主体，不是让人的生命变成某一思想和知识的奴隶，而是要成为它的主人。

学校的教育不能够教孩子逃避现实，逃避现代文明。人类的文明是一个累积的过程，之所以发展到今天，是有其内在逻辑力量的。充分接纳现代文明成果，并且在这个基础上寻找到进一步改进的空间，寻找到自己的尊严与幸福，把自己的生命与当下的文明成果融合为一体，不要总是谴责现代文明病。现代文明与人性的完满，与人的幸福的理想境界相比，肯定还是不完善的，但是，这不是否定现代文明的理由，而是进一步完善现代文明，发展现代文明的基础。今天即使从北京到广州来讲国学的大师，他也要选择波音或者空客飞机，而不是坐孔子的马车作为交通工具，不但要坐飞机，而且还常常要坐头等仓。在中国，总有一些人，一边充分享受现代文明成果，一边连连诅咒现代文明成果。一边编国学教材进入深圳、广州这样的大都市里的学校课程大赚特赚钞票，一边跑到贵州的深山老林里去装模作样、装神弄鬼，中国的教育一定要看清这种伪君子，伪大师的真面目。他们让别人不要重视利益的问题，是要自己趁机好好捞一把。儒家代表人物之一的董仲舒曾经说过的：“正其谊不计其功，谋其义不计其利。”其实只是说给别人听的，自己并不准备这样做。这种风气发展到明朝，就变成了哲学家李贽所说的：“阳为道学，阴为富贵。”这股虚伪、浮泛、恶劣的学风至今仍然阴魂不散。

有一股教育潮流，总是怀念过去，诅咒现在；怀念乡村，诅咒都市；怀念农业文明，诅咒商业文明；怀念手工作坊，诅咒现代工业。怀念为奴的日子，诅咒自由的时刻；怀念被动听话驯服，诅咒主动做事、独立思考等等。忘记了人类文明发展今天总是有其逻辑力量的，这股潮流不可逆转。人类的本性是追求幸福，而社会的性质决定了人类的幸福要靠分工合作，互惠互利。每个人所享受的文明，都是无数人共同努力的结果。人类社会的文明，就是这样靠一个个人分工合作，职业分化，专业水准，优质服务，互相尊重获得的。

中国社会进入城镇化是不可避免的趋势，事实证明城镇化是人与人之间作为社会合作的最好方式。在城镇里生活，最需要公共意识，最需要合作精神，最需要公共道德道德，最需要服务意识与职业精神和专业水准。城镇化的生活才最需要考虑人与自然的充分融合和谐。日本城镇化的水平很高，同时绿化面积也是世界数一数二的。纵观真正进入现代文明的社会，无不在人与人、人与社会与人与自然之间达成了相当的和谐。相反，那些还徘徊在现代文明门外的传统农业社会，还停留在互相投毒，互相陷害与乱砍滥伐破坏生态平衡愚蠢之中而不能自拔。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就是，中国的乡村已经成为生活污染、生态破坏最严重的地方，居住在那里的人，公共意识也最差，人与人之间的合作意识与规则意识也很差。常常是由村霸勾结官僚统治着，垄断一切资源，脏乱差是中国乡村总的面貌。真正促进人类灵魂净化的是现代城市文明，而不是乡村文明。现代教育要立足于现代文明，就是要以饱满的热情与喜悦的心态面对城镇的发展。在高楼大厦与车水马龙中学会保持心灵的安宁与良好的睡眠。动辄用都市诟病现代文明是不够明智的。

现代教育立足于现代文明，并不是要去人为地割断历史的联系，相反，是要从历史的发展中去认识现代文明成果，认识人类发展中出现的这样或者那样的错误，对传统与历史保持一份客观、理性的认知态度，但是，通古是为了知今，人类的教育就是要把人类历史上所犯的错误与出现的灾难展示给后人，让后人少犯类似的错误。用龙应台的话说，就是让教育与人类的灾难赛跑。现代文明总是在前人的错误与罪恶中得以不断发展的。历史是用来给后人吸收教训的，而不是用来让后人顶礼膜拜的。所谓对历史的温情与敬意，也只有建立在人性化的标准上才有价值与意义。


2013年5月20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