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老伴刘天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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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老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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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零年十一月九日是个不易忘记的日子，刘天照——孝感市实验小学退休教师、我的老伴就在这一天，走完了她68岁的人生道路，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她真的走了吗？在我的感觉里始终找不到答案。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半个世纪，共同经历了五十年的风风雨雨，迈过了五十年的坎坎坷坷，她对家庭的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对工作的勤勤恳恳，无怨无悔；对他人的诚诚信信，真心真意的故事，装满了我的脑海，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听起来让人动容。
　　　  上个世纪的六零年，受组织部门的分配 ，刘天照到我所工作的安陆县农科所工作，我们相遇了。我是搞农作物病虫测报工作的，她当了我的助手。那时她还是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姑娘，扎着两条长辫子，不多说话，对人实在，同事们都喜欢她。我和她都是从云梦去的，彼此有着格外的亲近感，说笑无拘无束。农科所是在一个乡村的祠堂里，吃在生产队的集体食堂里，工作、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在工作生活中我们相互照顾，特别是刘天照，经常为我在食堂打饭，打洗脸水，我们很快就成为亲密无间的兄妹了，在各自的心中已经埋下了一个心愿，我们一辈子不会分离。刚过了一年，政府要精简人员，同刘天照一起分配来的人员中，有人向领导哭着要求留了下来。刘天照与我商量怎么办，我说精简人员不是权宜之计，今年留下来，明年还得减。她毫不犹豫地响应国家号召，回到了云梦自己的家。不久安陆、云梦分县，我也回到云梦县农业局。
　　　回到云梦家乡后，刘天照当上了一名小学教师。两年后我们组成了家庭。那时正值国家困难时期，物质贫乏，我也只有33元的月工资，结婚时，她没有提出任何物质上的要求，没有添置一件生活用具，只是我姐姐送给我一双皮鞋，一条裤子，送她一件灯芯绒的外套；我妹妹送我们一床卧单，我们买了几斤花生和糖果发给朋友、同事，就办了婚事。从那以后我就对她欠下了很多很多的“债”，很多很多的情，留下了很多很多的遗憾！
　　　我是个农业技术员，很少待在机关，基本上在农村跑，到县委农村工作点驻队，又到孝感、黄陂两次参加四清工作，很少在家里住。一九七一年又被调到湖北人民广播电台工作，我们就真真正正的两地分居了。在二十年间里，家里一切一切的难都由她一人顶着，扛着，三个小孩出生，我过问得很少，有时我还不在家。她吃的苦太多太多，前几年还有岳父岳母帮我们排忧解难，渡过难关。家搬到她任教的城关二小后，住在面积只有十余平方的平房里，没有自来水，她就到学校旁边的供电所大院去一担一担的挑，长年累月；脏衣服，她就要到附近的一口水塘去洗、去透，不分冬夏四季。供应油太少，就设法买点糠油摸一摸锅，粮食不够吃，就多吃蔬菜，供应烧的煤，她用板车到煤坊去拖，累得黑汗水流，黑粉满脸，还要带领“童子军”做炭园，不管多晚，做完为止。我俩的工资加起来不到100元，日常生活相当艰苦，孩子们想吃点鱼吃点肉，那是奢望。有一天，儿子问：“妈妈，怎么天天是萝卜白菜呀？”老伴无言作答，含泪不语。儿子、姑娘穿的衣服，大孩子穿的是大人衣服改的，小孩子穿的是大孩子衣服改的，只是到过年时，老伴用“薄洋布”为每个孩子做一套新衣裳换换新。每每看到、想到老伴为家庭的操劳、煎熬，我都喉头咽哽，感到自责和无奈。
　　　1985年，我到孝感地区工作以后，我们盼望多年的家庭团聚实现了，生活环境好了许多，我也可以为老伴分担家务了。生活上我们虽不富裕，但无大扰，可以平平安安地生活，我们全家人感到喜悦和欣慰，老伴有时也露出少见的笑容。
　　　老天爷好像故意捉弄我们家，我们团聚后的第四年，1989年的11月，对我们来说是个黑色的11月，残忍的11月，就在这个月我母亲去世，我的胆囊穿孔住院开刀，老伴被查出患有罕见的肢端硬皮症病。住进医院里的老伴没有过多的担心自己的病情，她却舍不得离开自己喜欢的教育事业，放不下自己心爱的学生。打从拿起粉笔的那天起，在二十多年里，一直担任1-4年级的班主任，班上的每个学生她都装在心里，对于学习成绩较差的学生，认真分析原因，经常组织成绩优秀的同学进行帮助，她自己也常常为他们开小灶，直到成绩赶上去。1年级学生中有不少生活自理能力差的小同学，年纪小，有的是在家娇生惯养，她就不厌其烦的教他们懂得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有时还为这些学生穿衣服、鞋、袜，擦屁股。对于一些有特殊困难的学生，父母离异的单亲家庭学生，无家可归的孤儿，老伴常常把他们带到家里，帮助、解决思想和生活上的难题，让他们在学习上不掉队。每到新学年，许多家长要求自己的孩子到她班上来学习。在云梦县城关二小任教的十多年里，刘天照几乎每年都被评为先进教师，还出席过云梦县教育战线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
　　　病倒去医院，离开了学校，刘天照不甘心，有时做梦也和学生在一起。1998年，又是罪恶的11月，她脑血管破裂，因脑溢血做了开颅手术，留下半身不遂的后遗症，瘫痪在床，这一下彻底打破了她重返讲台的愿望。
　　　老伴的前半辈子是艰苦的，她全身心为家庭劳累，为党的教育事业劳累。她无愧于家庭，无愧于党。可是当我们家的孩子们都有了工作，不愁吃、不愁穿、不愁用，该她享福的时候，却落了个难以治愈的疾病，要长年躺在床上。老天爷如此不公，我们全家都感到惋惜和遗憾。孩子们说：我们要精心照料她。我说：对，现在是我们回报她的时候。那年我退休在家，于是我每天坚持为她按摩，为她清洗，常常给她讲故事，唱她喜欢听的歌，让她的思想活跃。后来几年我还坚持记载她大便的情况，天天量体温，根据变化，适当调整药物，更换食物。她满口无牙，我每天把红薯、土豆、胡萝卜、蔬菜切成细末，搅拌在稀饭里，一口一口的喂，保持每天有蜂蜜、牛奶、鸡蛋。许多好心人看到我太累，对我说：“还是请人吧，注意自己的身体。我觉得，只要能坚持，这是一种亲情，一种责任，亲情的责任可以延续病人的生命。十二年来，我没有离开过老伴一天。
　　　在卧床的十二年中，老伴总怕增加别人的麻烦，她总是那样坚强，她没有流过一次泪，没有发出过一声疼痛的呻吟，没有因心烦发过一次脾气，她总是那样的平和，安详。她常对我说，你太累了，我只有来生回报你，我忍着泪说，照顾你是我的一大乐趣，这是缘分，这是责任，我们是夫妻呀。
　　　老伴走得很平静，走得不悲不凉。有我陪着，有家庭、亲情的温暖陪着，有二、三百位亲朋好友为她送行，她上山的那天，早晨下着小雨，天空低沉，老天以泪悼念，不一会儿满天的阳光照耀老伴前行。
　　　安息吧！老伴，我和孩子们过得很好。
　　　安息吧！老伴，你的高尚品德，我们会继承、发扬下去的。
　　　安息吧！老伴，你永远生活在我和孩子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