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68|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中国知识分子难做到“见坏就上、见好就收'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3-11-12 13:48:3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中国知识分子难做到“见坏就上、见好就收'
文章作者: 钱理群

摘要: 希望其他各种理想的坚持者都要警惕“浪漫主义”,不要将自己信奉的主义理想化、绝对化,充满政治正确的激情,像狼一样扑向不同意见的人。
  钱理群:我要祝贺秦晖,秦晖年初出了《共同的底线》,年末出《南非的启示》,这两个会我都参加了,但第一个会我很早就到了,因为有我想讲的话。这个会我有点犹豫,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南非问题我一点都不懂,包括三农问题,我也不了解,对自己不了解的事发言,不太好。我现在要讲的内容是借题发挥,跟今天主题没什么关系但有内在联系的一个问题。我准备讲五个问题,先讲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我关心秦晖写这本书的态度。秦晖显然是在为民主辩护。他在序言里说得很清楚,“为民主辩护不能建立在民主浪漫主义的基础上,真正有说服力的辩护是要比指责民主制度的人、对民主化过程中的负面现象看得更透彻。”(记录大意,非原文)还说“用这些负面图景吓唬人,以否定民主的努力固然不可取,但相反的逻辑认为,既然民主化是正确的,那么什么代价都不在话下,这样的逻辑也是不行的。后人不应该被这些负面的案例所吓住,另一方面这些负面也应该尽可能的避免。”所以秦晖一开始也说了,他的态度是“成绩要讲够,问题要讲透”,这一点具有普遍性,是对当下中国知识分子很有针对性、很有意义的问题。

  当下中国知识分子围绕着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有各种不同看法,提出各种不同主义,而且为这些主义吵得你死我活。现在的问题是要从你死我活的种状态中突围出来。上次在秦晖那本书《共同的底线》的讨论中,提出以“理直气不壮”的态度可能会避免你死我活。我觉得秦晖说的问题是一个很重要的问答,所有主义的倡导者、所有主义的拥护者能不能够像秦晖这样,在为自己立场辩护的同时,也说说自己坚持的主义的负面现象,说得比较透。所以我想向左右派的朋友发出呼吁:主张宪政民主的朋友,是否可以深入讨论一下民主宪政本身会遮蔽什么问题?会带来什么问题?主张中国社会主义道路的朋友们,你们可不可以谈中国社会主义道路有没有负面的问题,有没有带来严重的后果?为什么会带来严重的后果?还有主张儒家社会主义的朋友们,你们可以谈谈儒家有什么毛病?儒家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我觉得必须这样来讨论问题。也就是说,我们都应该像秦晖说的这样,把“成绩讲够,问题讲透”,而不能够只讲成绩不讲问题,或者用“虽然……但是……”“虽然有这个问题……但是……”,这样就把问题淡化了。总讲自己那套主义,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很难有说服力。我认为理论的力量在于它的彻底性,彻底性就是敢于讲成绩,理直的讲成绩,但同时也讲指出你所主张的主义有什么问题,这才有真正的说服力,这样做才能够“理直气不壮”,才能够冷静下来听取不同意见,从别人不同的主义里有所吸取。

  所以秦晖说“要警惕民主浪漫主义”,我觉得这句话具有普遍意义,我们是否应该同时警惕社会主义的浪漫主义?警惕毛泽东时代的浪漫主义?警惕儒家浪漫主义?浪漫主义是什么意思?是将自己信奉的主义理想化、绝对化,充满政治正确的激情,像狼一样扑向不同意见的人,我觉得这会带来独断主义,带来专制主义,甚至会导致彼此杀戮。这是我想讲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我对秦晖这本书最感兴趣的是讨论《曼德拉现象的历史意义》那一章。对此我的第一个反映是:中国如果有一个曼德拉该多好(现场笑)。秦晖说南非奇迹的原因就在于人民相信政治家,而政治家表现的理智或者尽管人民并不那么理智,但没有为难他们所信赖的理智者。我觉得这是南非经验的基本经验。这对当下中国具有特殊的急迫性和现实性,即当下中国处在转型时期,需要怎样的政治家、需要怎样的知识分子和需要怎样的人民,我们具备这些条件了吗?我们怎么样来创造这些条件?我觉得这是当下最迫切的一个问题。而且在中国这样一种极权体制下,在历史转折时期,政治家最重要。这个铁腕人物可能带领大家走出困境,也可能走不出困境。但不管他是否带领走出困境,最后会他都会成为压迫者。坦白说,对于这样的铁腕人物我不感兴趣,而且害怕。强人或半强人的统治,能不能带领我们走出困境另说。问题是,曼德拉式人物对我们有什么启示?我觉得有两点启示,是当今中国所缺少的:

  一是曼德拉的理念,也是杨老说的曼德拉一直坚持包容性理念。曼德拉说“压迫者和被压迫者一样,需要解放,我的使命是解放压迫者和被压迫者”,这样的理念极其重要。这使我们想起了林昭,林昭当年就是这样说的,她提出一个“完整而不可分割的整体自由观点”:“只要还有人被奴役,生活中就不可能有真实而完满的自由。除了被奴役者不得自由,即使奴役他人者也同样不得自由”,“我反抗的目的,不是为了使自己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压迫者,而是为了给一切人以自由,这样才能真正走出以暴易暴的恶性循环,才能够走出革命者成为新的压迫者,自己也成为新的形态不自由者的历史怪圈”。林昭当年提的主张是针对毛泽东,因为毛泽东有一个理念“革命的目的是把颠倒的历史重新颠倒过来”。也就是说把原来的压迫者变成被压迫者,地主打倒了还不行,原来的被压迫者翻身了要成为压迫者,农民翻身了要成为新的主人,所谓“新的主人”就是成为“新的压迫者”。但实际上,农民也并没有成为新的压迫者,但理论上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所以我看曼德拉,就想到毛泽东,因为他们有可比性:都是搞武装斗争,但搞下来的结果跟民主带来的后果完全不一样,其中最重要的一方面是曼德拉坚持给一切自由的理念,也是林昭所追求的理念。

  今天的中国面临这样的问题,我们要推动改革,中国社会转型的目标是什么?是要重演毛泽东那“把颠倒的历史再颠倒过来”吗?还是像曼德拉、林昭说的那样——解放一切,给一切以自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才可能谈到曼德拉后来讲的“和解、妥协”,这些理论基础是这个东西。考虑未来中国变革,这是一个前提性问题。我非常赞成秦晖先生的意见,我们需要强调的是和解与妥协、反暴力、非暴力。秦晖先生说这不仅是一个策略问题,同时也是一个形而上的问题。这个问题有机会还应该展开讨论一下,这样一个和解的、妥协的和非暴力的哲学、各方面的意义,对未来中国发展非常重要。

  二是曼德拉身上理智和道义的统一。这两个侧面首先是坚持公正、道义。用秦晖的话说是“见坏就上”,维护社会的公正、道义,不惜牺牲一切甚至不惜牢底坐穿,这样一种身体力行是使得曼德拉这样的政治家、知识分子获得民众基本信任和支持的根本原因。另外是理智,按秦晖的话是“见好就收”,懂得和解、妥协、非暴力。而这样一个把道义和理智集于一身的政治家和知识分子,恰好是当下中国所欠缺的。我们暂时不说政治家,就说知识分子,我看到的是两类知识分子:一类确实有社会担当、维护公正、公平正义,但过于激进,调子过高,而且常常摆出道德制高点的架势,这样激进的知识分子常常给人以表演的感觉,所以很难得到一半人的同情和支持。另一类知识分子非常理智,处处讲妥协,但理智过了度就变成犬儒主义。所以秦晖的话我非常欣赏,他说“见坏不上,见好不收”是一种普遍的人性特点,我们现在是“见坏不敢上”,到将来好了,“见好不敢收”。前者利于专制,后者却容易导致以暴易暴。所以秦晖说“人往往不敢反抗那执着拥护的政治,而同时又不愿意拥护那可以反对的政治。”也就是说这种该激进时保守,该保守时激进的毛病是一个政治畸形病。我觉得这些话都击中当下中国知识分子的要害,当下中国知识分子就是这样。本来在整个社会激进时,知识分子应该保守一点;当整个社会保守时,应该激进一点,这是知识分子和一般人区别所在。可中国的知识分子恰恰相反,社会激进时,比谁都激进,社会保守时,比谁都保守。

  还有一个问题是需要特别警惕哗众取宠的乱世英雄。我对秦晖所讨论的“圣雄”“英雄”“枭雄”那一节很感兴趣,很有意思,而且很有现实性。在中国很难出现“圣雄”,容易出现“枭雄”,特别是当下社会情绪亢奋时刻很容易出现哗众取宠的乱世英雄。在我看来,网上呼风唤雨的一些人恐怕就是这样的“枭雄”。(您说的就是大V。-现场沈原老师插话)。不全是大V。大V有各种各样,但当中确实有一些呼风唤雨的乱世枭雄,这非常值得警惕。

  现在大家常谈中国会不会发生革命。我赞成秦晖的观点,革命不是一个理念问题,而是“情势”,情势发展到某种程度,很难说中国不会发生革命,不管你是否支持。对此我是反对的。如果有一天各种情势出现时、发生革命时,主导革命的人是谁为问题的关键。秦晖提出主导的是甘地、曼德拉还是阿明,这决定着中国命运。也就是说,中国万一发生革命或者发生骚乱、混乱时,来主导的是那些哗众取宠的乱世英雄,还是有道义和理智的政治人物为中国问题所在,是中国的危险所在,也是我担忧的问题所在。

  还有人民的问题,即使中国有了曼德拉式的人物,他们在社会保守时激进,在社会激进时保守,“见好就收”的立场能为中国老百姓所接受吗?我很怀疑。秦晖说要阻止“复仇主义的灾难”,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及时的警告。现在中国老百姓涌动着一种怨愤情绪、一种戾气,怨愤情绪、戾气很容易走上复仇主义。所以鲁迅当年说“中国老百姓的怨愤情绪实在是太大了,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了”,问题是怨愤情绪这把火烧向哪里?鲁迅当年提出“一定要在老百姓的怨愤情绪里注入明白的理性与深沉的勇气”。我觉得曼德拉是这样的。前面说南非很容易发生激烈的冲突,但出现了曼德拉,曼德拉及时地在民众的怨愤里注入了“明白的理性”和“深沉的勇气”,使这个民族得以发展。这是当下中国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是否能够在老百姓的怨愤中注入“明白的理性”和“深沉的勇气”,是否能够出现越来越多的具有曼德拉倾向的知识分子甚至政治家,这可能是未来中国走向的一个关键。谢谢!

  钱理群,著名人文学者,鲁迅、周作人研究专家。1939年1月30日生于四川重庆,祖籍浙江杭州。北京大学资深教授,博士生导师,并任清华大学中文系兼职教授,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鲁迅学会理事,《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主编。主要从事现代文学史研究,鲁迅、周作人研究与现代知识分子精神史研究。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最具影响力的人文学者之一。他以对20世纪中国思想、文学和社会的精深研究,特别是对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历史与精神的审察,得到海内外的重视与尊重。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11-24 22:47 , Processed in 0.066074 second(s), 23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