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101|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坚硬的声响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3-11-18 13:06:1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坚硬的声响
路来森


石臼



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石臼呢?那个旧农业时代的标点符号。

我是记得的,只因有近二十年里,我能朝夕看到一座石臼。

它,就位于我家大门外的石井台上,我的家,在井台边上。所以,我住在家乡的那些年里,出门,即能看到一座石臼,看到,就有一种招手般的亲切感觉。

石井,是一口老井,连村子里年龄最长的老人,也不知道它的年代了。周围铺满了硬朗的青石板,面积有十几平方米,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井台面。那些经年的石板,一些,石面上还刻着瘦硬的字,只是岁月将其打磨得有些模糊了,模糊得只剩下一些依稀的影像,逗引着人的莫名的猜想,和悠远的深思。更多的时候,那些青石板,终日泛着清冷的光,漠然地回应着这个喧闹的世界。井沿的石板,布满岁月的沟痕,记载着井绳无数次的滑动。沟痕很深,能让你感受到时光的坚硬,和那种刺破岁月的锐利的声响。那座石臼,就位于井台面的边上,它同样也丢失了自己存在的年代,人们只记得它的存在,却不记得它何时存在了。它和一口老井对望着,形成一种生死相依的厮守。是谁,最早把一座石臼放在一口井的旁边?那里面一定有着深刻的关于生存的记忆或祈祷。石臼,是用来舂米的,石井,是用来提水的,在一定的时代里,有了米、水,生活,大概就无大忧了。

看上去,石臼,是用一块极大的青石块雕凿而成的。它的底部是一基座,上面是一圆形的口,里面深陷下去。外部,异常的光滑,青白相间的星点,斑驳闪耀着,碎梦一般,沉浸在往昔的岁月里。

在我小的时候,我曾经问过祖母:“石臼是干什么用的?”祖母说:“‘捣’米的。”我又问:“怎么捣啊?”祖母说:“一个石杵,一根棍子,一个架子,就可以捣了。”我再问,祖母就再也讲不清了。不识字的祖母,是无法表达清楚一个简单的操作过程的。

后来,我长大了,我就明白了祖母那表达不清的意义。这其实是一个简单的杠杆原理:石杵装在木棍的一端,对准石臼,木棍的三分之一处落在木架上,三分之二的长度则伸在外面,人就在木棍的另一端操作。不知在多少年里,人们就用这种简单的操作,“舂”着自己清贫的生活,捣碎时光的影像,沉淀成一段旧农业时代的长长的记忆。

好多时候,我曾经凝望着这座石臼,陷入一种怀思和沉想之中。想着那样一些白天,或者一些有月亮的夜晚,一位石匠,他的艰辛而又喜悦的劳作。他一定是一位技术娴熟而又深得信赖的石匠,他曾经用他的工具,凿透过许多坚硬的日子,把那些日子,雕凿成一枚枚圆熟的果实,散发出迷人的芳香。这一天,乡人选中了石匠,石匠选中了一块等待已久的期盼开花的青石。石匠开始工作了,他用锤子敲,他用錾子凿,当锤子砸向錾子的时候,那一下一下的循环往复,就是一段舞蹈的节奏,他在一段段美的韵律中劳作,用坚硬的声响,逼近石的心脏。好多个有月亮的夜晚,月光被锻造成一缕缕的清冷,渗进石臼的肉体中,熔铸阴性的光辉。使石臼,注定在一生中接受女性的抚摸。

直到有一天,一块坚硬的石头,变成了一座圆润的石臼。石匠抖掉了身上的石屑,看着石杵第一次落到石臼里。他知道,他已完成了对一个生命的创造,他知道,这个生命在石杵的锤击中,会变得愈加明亮。可是,他无法预测这个生命究竟要活到多久。

可我知道,当这座石臼被安放在井台边上,我见证它的时候,人们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杵击的声响。

石臼,静默在井台边,只是在完成一种不可知的坚守。

饭时,乡人担水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把他们的扁担横在石臼上,铁筲吱吆的声响,或许会冲洗石臼暗淡的记忆。夏天里,一些孩童会在石臼上爬上爬下,用他们光滑的皮肤,温暖石臼的苍凉。一场雨过后,石臼里会积下一些雨水,雨水里跟着滋生一些蚊虫,爬过石臼身体的疼痛。井台上,浣衣的妇人的嬉笑,无端地增加石臼内心的酸楚。

它已经完全被冷落了,它的垂老,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一个旧农业时代拉上了它的帷幕。

可是在我的心里,这座苍凉的石臼,还是极美的。美在它静默的坚守,美在它怀旧的某种情绪,还有那近乎禅定的特殊的氛围。

有那么几年里,夏天,常有几位老妇人在井台边乘凉,也包括我的祖母。井台边还有一棵大大的梧桐树,筛下斑驳的树荫。几位老妇人就坐在树荫下,拐杖倚在石臼上。她们絮絮地谈着话,声音很低、很碎,笑意很浅,似桐叶微风中的浅吟。也许是累了,她们就停下了,各自望着自己的前方,想着自己的心事。人,像石臼一样的宁静。

石臼、井台、白发,散着一样的茫然的光,照亮着一同衰老的日子。

过往的行人,都会看一下,然后悄然离去,忙自己的事情。我却有好几次作了长久的凝视。井台、石臼、梧桐、阳光、老妇,一切都静默在那儿,大有一些禅意的氛围。繁华褪尽,只剩下淡定和平和,事物在衰老中,似乎变得愈加纯净了。

一些事物,总会衰老,总会退去,也总会留下些什么的。



麻岗石



麻岗石,是乡下人的叫法。

它的学名,也许应该叫做“玄武岩”。有关资料这样记载:“玄武岩,是一种地下岩浆从火山中喷出或从地表裂隙中溢出凝结成的火山岩。没有被风化的火山岩是黑色或暗红色的致密岩石,由于其凝结后产生六方晶体节湿,被风化后形成六方柱状,风化厉害可以形成黄褐色的玄武石,如果进一步被雨水淋滤,除去二氧化硅形成铝土矿。有的玄武岩气孔中还充填有铜、钴、硫磺等矿物。由于玄武岩融化后黏度小,凝结后坚硬致密,所以可以做铸石的材料。”引用这样一段文字,未免让人觉得枯燥。可在我,这样的一段平淡而冷静的表述之后,却是一种印证的喜悦和激动。

是的,我的家乡展平村,周围正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死火山(现在正被开发着)。

那些裸着的满山遍野的黑色的石块,似乎变得异常的亲近,亲切得让你想到庄稼人肤的黝黑,和骨的坚硬。有时候,我抓起一块石头,放在耳边倾听,就仿佛听到了亿万斯年前,地球深处,那隆隆的轰鸣声,那燃烧的爆裂声,那泥浆的涌动声;还有那些剧烈碰撞的力量和难以解读的幽密。那样的一切,最终凝铸成一块块坚硬的石头,书写成一些石头的语码,等待着后人的解读。

可是,多少年下来了,人们又作了何样的解读呢?似乎也只是解读成一种石头,石头,还是石头。体黑、坚硬、粗糙、沉默,扔在那儿,静等岁月的剥蚀。地面的一层都风化了,风化成碎石,风化成沙土,最后随风散播,流向一种不可确定的命运。

直到我的父辈,麻岗石也还只是一种简单的石。人们只是用它来盖房、筑墙,此外,就全成为一些弃物或赘物了。至多,成为一种散布于野的粗糙的景象,那种粗糙,甚至于让人想到煎心的荒凉和永恒的无法逃避的死亡。它在我心中,种下的唯一的温暖,就是房子。那种有着黝黑的麻岗石基的老房子。

展平村的许多老房子,就是用这种麻岗石打地基的。那些年里,一到冬天,进入农闲季节,一些需要盖房子的人,就开始“起石”了。贫穷的日子里,农人大多无钱买石块,可他们有的是力气,于是三五个人聚在一起,拿上铁锤、铁锹,铁钎,还有炸石的灰药,就上山了。他们找好一条“山腿子”,剥去表层已经风化的碎石,就可以打钎“起石”。那些岁月里,荒野里经常响起此起彼伏的锤击声。打破冬野的寂静,敲响对于房屋的明亮的希望。

我能清楚地记得我的父亲,为盖我们家那所老房子“起石”的情景,那时,我已十多岁了。我的父亲、伯父,还有两个远房哥哥,他们整整干了一个冬天。那年的冬天里,每天吃过早饭,他们就一起上山。他们在山上忙着,像那许许多多的“起石”人一样,叮叮咚咚地敲打着石头的坚硬;我的母亲,就在家中等待着,等到山上传来一声闷闷的炮响,她就把简单的、热腾腾的饭菜端到饭桌上,等他们回家吃饭。这种等待,是一种牵挂和希冀的复杂的糅合,是那个时代铸就的一幅温暖的影像。炮响过之后,石头就炸下了,下午,他们再次上山,用铁钎将一块块炸裂的石块撬起,过大的石块,就用八楞大锤锤裂,变为可以搬得动的小的石块。然后,装上安有一个胶皮轮的小推车,吱吱呀呀地推回家。

有那么一天,天忽然下起了大雪。我的母亲说:“你到山上看看你爸,雪大了就不要干了。”我去了,很远,就听到了“嗨呀嗨呀”的号子声。我走近,看到父亲手扶铁钎,伯父正抡着大锤;另一边,两个哥哥也是一人扶钎,一人抡锤。一声声的“嗨呀”,正是出自抡锤者的口中。我看得呆了,蹲在雪中,一直观望着。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落到他们的头上,落到他们的身上,然后是滑落,是滋滋的融化,是汗水和雪水的融合。

这一幅画面,就这样铭刻在了我的脑中,我记住了这次:力量和力量的坚实的碰撞。

石头打下了,堆积在即将盖造的新房地基上。那一段时间,我的父亲常常走在石堆边,用脚踢一下,用手摸一下,那一块块的生硬的石头。那种生硬,就变成一种温暖,流淌在父亲沧桑的脸上,化作喜悦的花朵,绽放开来。

正式盖房前,还有一些准备工作,例如凿“边角石”。就是房子四角需要安放的那些方正的石块。这项工作,通常是康伯干的,康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石匠。康伯背着褡裢,来到我家,褡裢里装着做活的工具,如凿子、锤子、尺子等。

后来,我回忆起康伯做活的过程,觉得那简直是一种艺术绽放的过程。他先是双目逡巡,寻觅合适的石块,找到,就不停地翻动那块石块,尺量,锤敲,把玩一番之后,才坐在他的马扎上,开始自己的工作。他的眼中,溢着一种慈爱,左手持錾,右手握锤,第一锤下去的时候,他的手有点微微的颤抖,显然,他感受到了石的温度,石的脉搏的跳动,这是一名匠人对石头的心灵的抵达。我想,那一刻,他的心中一定有一种狂烈的激动和喜悦。跟着,一锤接一锤,不断地锤击,錾子在石面上滑动,錾尖上石屑尘起,飞溅的石屑,如花般灿放在錾尖,带着一种硬朗的、淬火般的喜悦,一道道槽沟就凿出了。那石面上,就形成了一片片美丽的、动感的水的波纹,柔和与硬朗就谐和在了一块石头的面上。于是,一块石头,就有了美质,就有了通人的灵性。

上世纪八十年后期,国际蓝宝石价格一度大幅暴跌,业内人事追根溯源,找到了一个叫做“昌乐”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我的家乡,我的家乡的麻岗石中出现了大量的蓝宝石。当时的乡人,尚不知道蓝宝石价比黄金的贵重,只以每克拉五元的价格卖给外商,一时,大量廉价的蓝宝石涌入国际市场,导致了价格的暴跌。

跟着,风化的碎麻岗石也被重用,许多人在其中添加了药剂,将其烧成了砖块,卖出了好的价钱。

经济大潮,使一切都在发生着急剧的变化,麻岗石已不再是简单的石块。它是财富,仿佛每一块石块都能照出一双欲望的眼睛。

如今的康伯已经年迈,苍老的容颜,比石块还黑着。有时他也会拄着拐杖,走向野外,看看那些为财富忙碌着的人们,但更多的时候,是在墙根下晒太阳。眯着眼,看着或者想着这个变化的太快的世界。他常常感叹:“凿了一辈子石头,没想到石头会这么值钱。”

是的,连麻岗石自己,恐怕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会变化的这么快。

一直的坚硬,会有一天,被欲望的锤,砰然击碎。



青石板



青石中,我尤喜欢青石板。

青石板铺成的石板路,很容易让人想到江南。

好多次,从电影、电视中看到过江南的石板路。铺在当街的,平展展地伸着,像是铺着的一块块的透亮的心情,明净滑润得,似乎揉碎了石的坚硬;山荫道上,石板一块接着一块,蜿蜒屈曲,向着高处伸去,如一条青色的游龙,穿行在翠野苍茫之中,有着谜一样的诱惑。一让人舒展,一让人飘逸,都一样地溢着一种通透和闲适;都有一种江南清新的韵致。

看那路人,行走在石板路上,散散的,闲闲的,意态悠然,心便也软软的,觉得,这才是江南。看那女子,穿一双高跟皮鞋,尖尖的鞋跟,轻啄着石面,就听到了石的清冷的脆响,喜悦直透心的深处,觉得,这才是江南的声响。于是,那个女子,“一个丁香一样的女人”,撑着一把雨伞,遥遥地就走来了,盈盈脉脉的姿态,觉得,只有这青石板路,才配得上这样的女子的行走。

水软、土沃,山青、水碧,语也款款,再加上朗朗作响的青石板路。江南美。

心慕江南。

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一年,在一个春天里,正值梅雨时节,我才走到了江南,一个叫“屯溪”的地方。走在了屯溪的那条“老街”上,走在了“老街”的青石板路上。街边是一溜儿的店铺,多二层的木质结构,一些人家的房檐上,还挂着整条猪腿的腊肉。店门大开,卖茶具、古玩、文房四宝的居多,古色古香,极易产生一种玄远的幽想。那一天,正下着雨呢,雨下得很细,拥着一怀缠绵的情思。那些店员似乎有些慵懒,正合了这雨季的情绪。我和朋友,步行于街,轻敲着脚下的青石板路,不敢重啊,怕惊醒了一街的宁静。石板被雨滋着,有点清凉的滑,有些润润的透,感觉脚下不是石板了,而是一种醇和的柔软。好多人,都像我这样走着,走在一种柔软里,走在一种平滑的淡然里,走在一种江南的古韵里。

是这样的亲近,这样的平和,这样的平民化。

于是,就想起了北方,想起了我居住的那些地方。

北方,少有青石板路,曾经的一些青石板路,也大多藏在高门大户之内,用厚厚的门,关住平民的视野,那是一种权势或门第的彰显,如故宫,如孔府。帝王或豪门们,用厚厚的石板压住了沉重的叹息,压住了一个朝代或家族的百年的历史。是一种厚厚的隔离,一种熏天的压倒。

若干年后的今天,当你作为一名游客,行走在这样的青石板路上的时候,仍能听到那来自遥远处的闷响,像是谁发自隧道深处的一声声的训导,循规蹈矩的比青石板还坚硬。

在北方,作为平民化的体现,青石板大多用来砌井台或台阶。

一口老井,被几块青石板围着。若干年后,青石板勒下了深深的滑痕,刻下了岁月的记忆,井壁上苔痕斑斑,两厢对望,倒也极是相配。岁月和岁月的对望,时光记忆着时光。一些世俗的影像,跌进清澈的水面,荡起生活的涟漪。日子就这样一圈圈地散去了。

那些青石板垒成的台阶,乡下人也许叫“台坝子”,很早就勒进了我的记忆。

那时我还很小,也许只有五六岁。我住在外婆家,外婆家在一条胡同的口上,那是一条幽深的胡同。每到饭时,外婆就会说:“去胡同口,等着你舅舅放学吃饭。”于是我就站在了胡同口。一个小小的人儿,站在那儿,遥望着胡同的深处,像是在努力钻探一个极深的幽密。放学了,舅舅从胡同深处跑来,抱起我,回家。好长一段时间里,我极是向往胡同深处,舅舅读书的那个地方。但我不敢去,那时我太小了。

我被一种诱惑牵引着。终于,在某一天里,我一步步地向胡同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向高处看着。墙太高了,我太小了,我被深深地挤压着。我顺着墙壁望去,看到的是一块块大而坚实的青砖,砖隙里是斑驳脱落的白的泥灰,墙的顶端,青色的瓦檐缝里,几棵狗尾巴草在摇曳着。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大门口,门口用一块块的极厚的青石板砌成。我一层层地攀登,有时会坐下来,用手抚摸,抚摸那石板的光滑,感觉到了一种无比的沁凉。站在了台阶上,感觉胡同不再那么深了。

我走进院子,趴在窗户上,看到了里面上课的学生,和正在黑板上写字的老师。我的内心深处,开启了另一扇窗口。

好多年后,我知道,这所学校,是用一家地主家的宅院改造而成的。

等到我上初中的时候,这儿已不是学校,这所房子似乎已归还了它的主人。但我上学,依旧穿过这条胡同。有一年的夏天,我经常看到一位老妇人,坐在这家门楼前的青石板台阶上。她穿一身青色的粗布衣服,整齐而又干净,脚脖用黑色的布条缠着,下面是一双小脚,“三寸金莲”不再是一个概念,它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实体。她满头银发,面容清矍,精神中透着一种端庄和安详,满把的年纪里依然彰显着一种雍容和尊贵。

我从远处走来,渐行渐近,总能看到她眯着眼,手支在柺杖上,在那儿沉思,也许只是休息。走到跟前后,她就会睁开眼,扶一扶手中的拐杖,然后默默地看着我,一直把我送出很远。我觉得她很神秘,就像这条幽密的胡同。

这便好像也有了一点儿江南的味道,其实它不是江南。

那位老人,倒是有点儿青石板的味道。沧桑、苍凉,积着斑驳的岁月的印痕。





(附通联地址:山东省昌乐县第三中学  邮编:262409  电话:13583628202 Email:lulaisen123@163.com)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4-29 08:38 , Processed in 0.077039 second(s), 25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