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宏：对近年中国诗歌流派的个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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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宏：对近年中国诗歌流派的个人理解　　　　　　　　　　


　　看到有许多人为当前诗歌现状深感忧心，也看到废话诗、垃圾诗、口水诗等泛滥于诗歌写作中，我觉得这里头必有一些原因和值得注意的问题。

　　首先，我们要问，它们为什么会有土壤？为什么会吸引众多的年轻诗人加入其中？照我看来，任何诗歌流派或声音的出现，必有其需要，某种需要性团结了迷惘中的一群人，他们要让人们听到其声音和想法。我这里指的是影响较大，亮出旗号与若干宣言的近年中国诗歌“流派”，下面简单回顾一下我对他们一鳞半爪的了解。

　　远一些，我在网络上知道有个“第三条道路”，聚集了很有一批主流之外的诗人。当然，我知道他们中的许多人是挂名的，但至少不太反感自己的姓名出现在这行列中。有莫非、树才、林童、樵达摩、庞清明等人先后主持了这一阵营。我想，他们更多地希望确立“学院派”、“民间派”以外的第三大“派别”，所谓三国鼎立应该是其梦想。本来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后来却逐渐式微，这里头除了写作上的主张尚未明晰外，其真正的向心力也恐怕不足，加上人员构成复杂，各有想法，就不可避免地产生分裂，而越来越类似于一场自娱自乐的小弹唱。他们前期的系列《九人诗选》是很好的成员作品集，而后期的书集却是彻底的大杂烩。

　　一个流派要确立，必须有若干强有力的人物一呼百应，其拥戴者具有抛头颅洒热血的激情，否则迟早要面临树倒猢狲散的结局。其次，它必须具有冲击力的吸引大众的“言论”，另外加有清晰面目的写作文本。当然，也可以是对某一领域或题材关注下的不同风格的写作，比如下半身流派，可他们的口语化倾向仍然惊人的类似。

　　说到下半身，我看到的首先是这个团体的团结性和共同的热情，这在初始阶段显得非常重要。他们对准写作禁区猛烈开火，并得以有效突破。在今天，毫无遮掩地以诗写性写肉，已经不再是件令人难堪的事情。我个人觉得他们是有成绩的。诗歌的疆域不应该有禁区，除非意识形态的强制执行。而下半身的领军沈浩波、朵渔等人才华出众，其它成员也各具特点，加之策略上的成功运作，使他们的“所作所为”成为当今中国诗歌毁誉参半却是闪亮的一道硬风景。现在，我看到他们仿佛完成使命了似的，凯旋而归，各自回归到个人的书写上。

　　如果说“下半身”是个存在时间短暂而取得成功的诗歌流派，那么“第三条道路”则是维持至今却影响甚微的松散群体。与之类似的是安琪等人所策划的所谓“中间代”，它将毫不相干的未被归入“第三代”的诗人摞在一起，搞出几本书和一堆评论，最后仍然穷得只剩下一个命名。一个含糊面目的命名能为未来的诗歌带来多少实质影响？就因此进入了文学史？我颇有疑问。同样地，我以为“第三代”这个概念也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实力强悍的写作者。

　　现在，我们来谈谈今天仍然在活跃着的“垃圾派”。在我印象里其成员构成也真是垃圾一般地一堆混一堆。起先我不是太注意，现在仍然不去注意，但还是有一些印象，这是因为他们中有一些不错的有头脑的诗人站列其中，并且热心地写“垃圾诗”。我想，他们是在为反对“一本正经”的诗歌而写作，具体什么主张没看过，我不敢妄言。但从他们的一些诗中看到，他们正在做着颠覆性的事业，反对崇高的、虚假的、泛抒情的诗歌，我不知有没有说错。但我想他们认真地做着一件认为值得做的事，并且不怕出丑，执着地到处乱抛垃圾，很搞笑，很好玩，这就有了一定的鲜明性。因此令我记住。他们的趣味太一致了，所以就混成了个“流派”。

　　至于“口水诗”与“废话诗”，是不是一回事，我不太清楚。也许口水诗是从伊沙那儿流传下来的，但我印象中伊沙并没有自认为写的是口水诗，这样的话它就构不成流派了，另外它的文本面目也比较含糊。前面说过，流派必须有领军人物，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说法，因此眼下活跃的并吸引大众眼球的“废话诗”，却有响当当的后台阵地，那就是曾经一度活跃的橡皮网站。不少年轻写作者模仿废话写作，我以为主要出于杨黎、何小竹的影响。这两位非非主义的前将，是骨子里的纯粹写作者，结结实实地给经典诗歌开了一个“玩笑”，他们试图颠覆传统诗歌的概念，如同做着一场好玩的游戏。我曾经对一个年轻朋友说，你学杨黎是吧？那你就只能学他的皮毛，那是一种性格写作，你写不到那份上的。但是，还是有一批又一批的人加入到废话队伍中去，因为它降低了诗歌门槛，让人不知其深浅。谁都能写，看起来写得都差不多，这样人人都自豪地以诗人自居，大大满足了出头露面的虚荣心。我想百分九十以上的跟风者，会跌倒摔死在杨何二人所设置的“陷井”里。作为废话诗的俑作者，没有人因此种写作能超越他们。我之所以以为废话诗已成为一个流派，是因为它有了一些说法和一批零散的追随者。那么，这些洪水怪兽会给诗歌带来怎样的后果呢？它是不是就能推翻传统和现存的一切？是不是值得惧怕经典诗歌就因此没有了明天？

　　我看没有必要太担心。以历史的眼光来看，任何流派都是暂时的，只要真的是“流派”，它们会为某时段的诗歌加进一些新的元素，无论这些元素是跟随时代大潮一路奔涌而下，还是半路摔死，都不会影响主流诗歌的快一步慢一步的正常发展。我所说的主流诗歌是以“学院写作”与“民间写作”并存的大构架进程。它们在任何时代都时隐时现地轮流统治着诗歌的江山。这其间，难以计数的独立的个人写作者构成另一只大脚，足令统治者们举手致敬。

　　人的审美趣味在时代的更迭中变幻，何况喜新厌旧是人类的本能。别害怕新的事物，别害怕传统被糟蹋，诗歌是有着自己的底气和根本的。这要涉及到许多诗歌的本质问题，这儿就先不赘说了。

　　折腾吧，糟蹋吧，我行我素吧，坚持自己的吧。最根本的是，要“教育”所有写诗人慢慢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当然有天才有想法的写作者毕竟少数。只是不要站错了地方，否则一个大浪就把你的写作生涯给彻底地卷走了。

　　最后我来不完整地回答本文开头的两个问题：

　　1、它们为什么会有土壤？
　　答：因为当下诗坛暂时失去了方向。

　　2、为什么会吸引众多的年轻诗人加入其中？
　　答：获取诗歌功名的捷径之所以然。

　　　　　　　　　　　　　　　　　　　　　　　06.9.23 04:54
文章引用自：http://blog.sina.com.cn/u/482ec5790100057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