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语言的逻辑与活性 樊樊 <IMG title="诗歌语言的逻辑与活性 / 樊樊" alt="诗歌语言的逻辑与活性 / 樊樊" src="http://www.sinaimg.cn/uc/myshow/blog/misc/gif/E___6731EN00SIGG.gif" real_src="http://www.sinaimg.cn/uc/myshow/blog/misc/gif/E___6731EN00SIGG.gif" TYPE="face"> 诗歌语言的逻辑 “要汲水就去海市蜃楼里汲水 从赤足行走的这一刻起,所有的道路都成为沙地” 她举着右手护佑头顶,她一袭亚麻布长裙 她赤足丈量着落满时间碎布片的沙地 你可以叫她玛丽 或者叫她傻子 她要到海市蜃楼里汲水。她从凌晨开始丈量时间这块洁白完整的布匹 到夜晚她就是一地碎片里缺失的那一块 你可以叫她失踪的玛丽 或者破碎的瓷器 她擎着右臂,她脚踝光洁 她的长裙随风摆动,她穿越高低不平的亚麻地 时间的锯齿划伤她的面颊 她摔倒,跌坐。她叹息,哭泣 她擎着右臂护佑头顶,她穿越高低不平的亚麻地 微妙的平衡,仿佛头顶真的有一个水罐 仿佛真的有一条河流在时间之外完完整整地流淌 在海市蜃楼的图像里,作为一幅静止的画框 你可以叫她莫须有的玛丽 或者,失败的玛丽 这是山西女诗人秋临的一首诗,这首诗在表述的散漫与表达的完整之间,有一种奇妙的平衡.秘诀就在于诗歌内在的语言逻辑,全诗是围绕着给这个顶水罐的女人的命名展开的,形式的变幻,串连在这个主线里.在丝毫不削弱诗歌完整性的前题下,不但迂回婉转地到达了诗意的深度,且给人跌宕起伏的形式美。 诗歌是对世界感性的认识。当这种丰富与奇妙感觉呈现出来时,又必须把它放在一个体系或线索之中,同时要把词语放在一个完整的序列之中,否则就会给人零散、混乱的感觉。逻辑虽然对应的是理性思维。可是语言的逻辑在诗歌表达中却不可少。 语言的逻辑在一首诗中的作用显而易见,它既形成了语言的秩序感,又是连接诗意的线索。从构成诗歌的血肉身形上来说,如果词语的语义,形象与质感给予一首诗的是血肉组织,逻辑则是连接它们的筋络,它是诗歌的表达完整起来。 语言的逻辑是诗人组织和统领语言的能力。语言的逻辑有时就是一句话,一点交待,一丝线索.以使所有的意像,意蕴在语言秩序中,语出有据,情有可依,散而不乱,零而不碎,保持诗歌的整体美感。 <IMG title="诗歌语言的逻辑与活性 / 樊樊" alt="诗歌语言的逻辑与活性 / 樊樊" src="http://www.sinaimg.cn/uc/myshow/blog/misc/gif/E___6731EN00SIGG.gif" real_src="http://www.sinaimg.cn/uc/myshow/blog/misc/gif/E___6731EN00SIGG.gif" TYPE="face"> 诗歌语言的活性 诗歌语言高度浓缩,是一种富含潜能,信息的语言。普通语言用十句表达的,诗歌语言只需要一句。从十句到一句是一个高度提纯的过程。也是一个凝聚潜能,储存信息的过程。多数诗人常用的方法是瘁取法,即瘁取诗意构成中带有信息标识,且富含形象符号的点与面。这种语言瘁取法,提纯了语言,激发出了语言的活性。语言的活性几乎就是诗意,因为语言的活性让语言或紧张、或兴奋、或蠢蠢欲动,从而在语言中流淌出某种心领神会的意思来。这种富含暗示性的意思,就是诗意形成的基础。 严格地说,诗意必须在两个以上语言单位之间的相互激发或限制中才能形成。单个的语言单位并不能构成完整的诗意。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写下“一个男人”这个词,这个词也有内涵、有意义。但却没有活性,没有一种激发想像力的意思在其间流动。而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组合时,因为这两个语言之间的相互映照,几乎在一瞬间,它们就获得了蠢蠢欲动的活性,且在内部滋生出一些隐秘的信息。 诗歌语言的活性,来自语言内部一种秘而不宣的激发。可以用“猛虎细嗅蔷薇”这句异于常态的语言结构来理解诗歌语言的活性,蔷薇源源不断的幽香,是作用于猛虎的吸引力,这种力量激发出了猛虎陌生、隐秘的一面,猛虎在细嗅蔷薇,读者嗅到的却是猛虎细腻入骨的柔情。对猛虎而言,蔷薇就是猛虎突破常态的力量,是存在的神奇和意外。因为这句语言的活性,猛虎的特性超越常态,发生了变异。 所有的诗歌,从语言形式上说,都是对常态语言的突破,是语言自身找到的神奇和意外。诗歌语言的活性在表现形式是多样的,多数时候,语言的活性是通过意像和留白所达到的。除此之外,语言的缺省也是语言产生活性的一种途径。前一阵子。我在网上看见一位评论家对戴望舒《雨巷》一诗的解读,《雨巷》其中一节如下: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这位评论家解读这首诗时这样写道:诗歌立言首要一点基本功是具体、准确,不管是想象的场景还是真实的场景,都必须书写成人人可具体体味到的场景,用句白话说,你可以撒谎,但是谎话要说的像真的一样才能“骗”得了人,戴望舒明显没有这个本事,在读到“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这句时,我基本已判定这是个不会写诗的人,丁香花有白色、紫色、紫红及蓝紫色等多种,你在此强调一个颜色,到底强调的是一个白的美国人还是蓝紫非洲人,还是个鬼才知道的外星人?即便是个鬼才知道的外星人,也该标出颜色,否则你就不要提颜色,况且通篇意识流,是典型的押韵散文,根本没资格称为诗,从头到尾说了一句话,我一个人走在雨巷,想一个姑娘。 我也承认戴望舒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我一个人走在雨巷,想一个姑娘。”。可是他把人人都有的一种情感表达得如此诗意,这正是他的本事。这位评论家解读这首诗时,明显地忽视了诗歌语言的活性,所谓的诗歌立言的具体、准确只是在标示路标的位置时需要这样,而一些时候,诗歌语言恰恰需要含混,需要从含混中衍生出多种可能性。如果时时处处具体、精准。那就成了物理算式,而不是诗歌。 戴望舒的“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这两句,正是运用了语言的缺省,从而使语言达到一种活性。他只说颜色,却不说是什么颜色,他把缺省了的部分留给读者。 正如这位评论家所言:丁香花有白色、紫色、紫红及蓝紫色等多种色彩。 那么戴望舒这里说丁香花到底是什么颜色? 是白色吗?有可能。 是紫色吗?有可能。 是紫红色吗?有可能。 是蓝紫色吗?有可能。 它也可能是诗人无尽的想像力,无尽的美,无尽的芬芳又哀怨的爱的折磨。在一种纷呈的,变幻莫测,翩翩暇想的诗意空间中。 戴望舒的这句诗极具语言的活性,这正是戴望舒在诗歌语言表达上的魅力所在。如果按这位评论家具体、精准的标准来写,此处将会多么寡然无味,又会失去多少辗转反侧的回味之美。 懂得诗歌语言的活性,无论写诗或是读诗,都有可能意外地抵达神奇之地,领略不一样的景致。正如特朗斯特罗姆在《自一九七九年三月》中写道:“我碰到雪地里麋鹿的蹄迹/是语言而不是词”。雪地里麋鹿的蹄迹是一种奇迹和意外。而我情愿相信,因为诗歌语言自身的活性,最终都凭借诗人的敏感,神奇地找到了承载语言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