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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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那故事

李海霞

山东省莱芜市莱城区牛泉镇中心小学

   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打小就姊妹众多、家境贫寒。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从未拥有一本真正属于自己的课外读物，但我却比其他孩子知道更多的故事，因为我有一个会讲故事的父亲，在那艰苦的日子里，父亲的故事就像一首首美妙动听的歌，让我的童年变得色彩斑斓、有滋有味。

   四五岁的时候，我最怕收秋，因为父母会不分昼夜地在田地里劳作，单独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傍晚时分，匆匆吃过几口饭的大人照样要到东岭上去摘花生。看着准备出发的父母，我哭着嚷着要去。大姐说，去是去，不能犯困，不能吵着回家，并且还要自己摘一小筐花生。就这样，我获得了跟姐姐一样劳作的权利。我记得那晚的月亮很圆，我穿着母亲的一件旧棉袄，提着一个小筐子，紧跟在父母身后，两条长长的袖子随着我一起晃动，使长长的影子变得厚重。 不出大姐所料，当月亮渐渐爬上头顶的时候，我不但没有完成任务而且哈欠连天，想要回家睡觉了。可是，还有一垛花生没有摘呢，尽管月朗星疏，可秋天说变天就变天，大人们必须连夜把晒干的花生摘完，哪有功夫和我磨蹭。姐姐们呵斥我，不该来捣乱，说想睡觉自己到柴火垛里睡去。父亲停下手中的活，摸摸我的头，说：“老四，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就不困了。”父亲给我讲了陆判官的故事，年幼的我被陆判官神奇的判官笔吸引了，哎呀，好神奇，它不但能给人换一颗聪明的心，还能给人换一颗漂亮的脑袋。不困了，不困了，我还要听。父亲又给我讲会唱歌的夜莺。就这样，在那个月朗星疏的夜晚，伴着蛐蛐一声长，一声短的鸣叫，和着父亲生动的讲述，年幼的我，喜欢上了听故事……

   从那以后，我便成了父亲的小尾巴，只要一有空就缠着他给我讲故事，而且好奇地问他怎么会有那么多好听的故事？父亲笑着说，他的故事都是从一本叫《聊斋志异》的书上看来的，我上学了，就可以自己看了。他的话让我开始羡慕上学的姐姐了。但是，我更喜欢夜幕降临，劳作了一天的父亲会在我的纠缠下，点上一袋烟，深深地吸上一口，满足地吐几个烟圈，然后再不紧不慢地给我讲巧女的故事……回想起来，在那个贫乏的岁月里，这无疑是我最珍贵的记忆。

   我8岁那年，母亲生病，父亲的负担更重了，听他讲故事也变成了奢侈的事情。可是，父亲早年播种在我心田的那些美好的记忆已经生根发芽，认几个字的我，便开始翻阅姐姐们的课本，看不明白的地方，就让姐姐给我读，刚开始，姐姐还觉得我挺有意思，问啥就告诉我，可时间一长，她们就不耐烦了，干脆教给我查字典，让我自己想办法，别再碍事。就这样，在昏暗的灯光下，好奇的我开始拿着姐姐的字典，静静的看姐姐的课本，读那些一年级课本上没有的故事。现在想来，大姐真的是一个好老师，如果没有她不耐烦，我就不会比同龄人早学会查字典，也就不会早早的阅读那么多课本上没有的故事了。

   再后来，我已经不能满足于看姐姐的课本了，我央求父亲给我买本书看。父亲什么也没有说，从床底搬出了一个大箱子，打开一看，原来是满满的一箱藏书。有《聊斋志异》、《三侠五义》、《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封神榜》……书虽然发黄了，但都完好无损。父亲说，这些都是早年买的，因为父亲脑子好用，看完书就能生动的复述下来，在那个没有任何娱乐的年代，村里人听父亲讲故事成了最大的娱乐项目。父亲本就好客，再加上那时只有大姐一个孩子，家境也比较宽裕，父亲就不吝给庄里庄乡说书了。后来，孩子越来越多，地也越来越多，就没有时间做这个事情了。父亲遗憾的说，书是他骨子里喜欢的东西，但是迫于生计，不得不放弃，既然我喜欢看书，就拿去看吧，但是千万别毁坏了，要好好的珍惜能读书的日子才行。我如获至宝，拿出来一本一本的看，其实在那个年纪，也看不出子丑卯来，但就是觉得好看，喜欢看，这就足矣。

   看书，还曾让我闹出许多经典笑话。80年代，琼瑶的小说风靡大陆，情窦初开的大姐常常背着大人看。那时候，我上五年级，趁姐姐不注意，偷着将《月朦胧鸟朦胧》带到学校里看，不幸被老师抓到了。老师认为我早熟，要我把家长叫来。正好，姐姐因为找不到书，在家急的哭，这可是借别人的，说好了要还的。当时姐姐也跟着父亲来了，不等老师说话，上去就照我的屁股踹了一脚，这倒把老师心痛死了。至今我还记得书里面的一首诗：“月朦胧，鸟朦胧，萤火照夜空。山朦胧，水朦胧，秋虫在呢哝。花朦胧，夜朦胧，晚风叩帘笼。灯朦胧，人朦胧，但愿同入梦。”姐姐的那一脚踢开了我看小说的门，在初中阶段，我以一个优秀“地下党”的本领，读完了琼瑶的小说，并且我自己还创作了一本小说，当然那本书的发行量仅限于我的同桌。

   童年的岁月让人怀念。我常常想，如果没有父亲不厌其烦的讲解，没有姐姐看似不耐烦的让我自己看书，没有当时宽松的学习环境，我是否还有那些美好的回忆？现在已为人师的我，看着孩子们富足的生活，却常常怜惜他们：没有我童年时代在月光下和小伙伴玩捉迷藏的记忆；没有我静静聆听大人伴着星星给我讲故事的记忆；没有我自由看书的记忆；没有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那年那月那故事，留给了我太多美好的记忆。今天，我喜欢把它们讲给孩子们听，喜欢在午后的阳光下与孩子们一起捧书阅读，喜欢孩子们做真正属于童年的那些事儿。我常常不顾别人的说三道四，恣意地将这种原生态的快乐还给孩子们。因为，我有一个美好的愿望，那就是当他们回忆童年的时候，也能脸上带着微笑，静静的品味那年那月那故事……

文中书目介绍：

《聊斋志异》   作者：蒲松龄（清）   中华全国图书馆于1995年第一次印刷

《三侠五义》作者：石玉昆（清） 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年第一次印刷

《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明）作家出版社1953年11月 1版1印

《水浒传》作者：施耐庵（明）   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年版

《西游记》作者施耐庵（明）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年版

《封神榜》作者：陈仲琳（明）中华书局1989年版

《月朦胧鸟朦胧》作者：琼瑶   花城出版社1996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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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姓名：李海霞

详细地址：山东省莱芜市莱城区牛泉镇中心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