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芭拉·布吕宁谈儿童哲学教育：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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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芭拉·布吕宁谈儿童哲学教育：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为什么？
　2012年04月05日　 作者：歌德学院　 　来源：《家庭学校：儿童与哲学》

【对话人 】 　　芭芭拉·布吕宁 （Barbara Brüning） 　　汉堡大学教授，主要从事哲学教育学和儿童哲学教育，出版过若干专著以及中小学教学资料，其中包括儿童读物《拉拉公主和小索里尔》（2010）和面向成人读者的《学龄前哲学教育实践手册》（2010）。 　　托马斯·科斯特 （Thomas Koster ） 　　某编辑部主任，文学评论家，文化及科学专栏自由撰稿人（《法兰克福汇报》、《南德意志报》、《新苏黎世报周末版》、西德意志电台），现居科隆。 　　哲学教育开展得越早越好，这是教育学家芭芭拉 · 布吕宁的观点。此次对话，探讨了儿童的好奇心理、天真烂漫的遐想、是否应当让孩子从小就接触和了解康德以及一整套系统的认知训练方法。 　　问：布吕宁女士，不久前我四岁的儿子提了一个让我吃惊的问题，他问，人类究竟是“生物”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可以说我的儿子是个哲学家吗？ 　　答：至少他提出了一个极富哲学意味的问题。我们是谁？人有什么样的 ? 相比于动物或者外星人有什么区别？我要说，您年幼的儿子已经开始思考世界了，而且他还邀请您和他一起思考。 　　人类是什么，你提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问：假设我是个对哲学问题很敏感的幼儿园教师，那么我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呢？ 　　答：具体到这个例子来说，我建议您把这个题目抛回去，反问他：人类是什么？你提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人类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般情况下，学龄前的哲学思考应当从儿童的提问开始，儿童在游戏、散步或者朗读的过程中会不断地提问：天空是怎样形成的？我的狗可以做我的朋友吗？这本书里讲到的男孩很坏，有时候我也很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很典型的儿童的发问，可以就此与他们展开对话。 　　接下来教师和家长应该做的，就是和孩子一起继续思考。 　　问：在学校里和课堂上也要这样做吗？ 　　答：在课堂上，哲学方面的问题会自然而然地进入讨论。但是比如提出二十个问题，必须由儿童自己来决定对哪些问题进行深入思考。 　　儿童越早开始思考世界，就越有好处 　　问：为什么儿童哲学教育很重要？ 　　答：因为独立思考很重要，但以开放的态度来对待各种关于意义的问题也很重要，这些问题的答案往往不止一种。儿童哲学教育的作用便是为此来做铺垫，儿童越早建立思考自我、思考世界的习惯，就越有好处。 　　当然了，原则上讲教育工作者必须清楚这类问题通常 “藏”在什么地方，并且要懂得抓住这个契机，知道如何来引导儿童开展一场哲学式的对话。让儿童掌握哲学思考的方法，这是教育工作者必须要做的事情?? 　　问：……而且还不能犯错…… 　　答：不能强行灌输和说教。在讨论中你必须以主持人的身份出现，认真对待孩子们提出的各种问题。要给儿童提供独立思考的空间，这一点可以在实践中加以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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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思考工具箱
　　问：在实践操作方面有没有某种理论可以作为指导呢？

　　答：针对小学和初中低年级学生的哲学教育有一种 “哲学思考工具箱”，它包含了所谓的 “五指模式”，也就是五种不同的哲学思考方法，这些方法也适用于特别0龄前阶段。

　　问：具体来说是哪五种呢？

　　答：其中一种方法旨在通过现象学的方式来感知和描述世界；另一种则是以阐释学的方式进行理解；用分析法来协助孩子通过阐述理由来支持自己的观点；对话法则能培养孩子与其他人一起探寻答案，聆听他人的见解，在面对不同的观点和立场时能够基本保持一种开放的态度。

　　此外还有推想法，即设想某种不存在的情形，目的是通过这种方式对看似理所当然的东西加以反思，比如：如果世界上的人都不会死去，那将是怎样的情形？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当我在学龄前儿童或小学生中间开展教育时，我使用的主要是推想法，因为孩子们喜欢跟着你的思路开动脑筋。
　　让学龄前儿童了解康德

　　问：我如何才能确认哪些想法适合作为切入点来与孩子开展一场哲学式对话呢？

　　答：在此方面我们可以遵循康德提出的四大问题：我能够懂得什么？我应该怎么做？我可以期望些什么？人是什么？借助这些问题可以想一想，哲学名言中有哪些是儿童能够听懂和接受的话，哪些不是。

　　问：具体来说，是要让幼儿园孩子也来了解康德吗？为学龄前儿童和小学生开设哲学课？

　　答：为什么不呢？这仅仅意味着让著名哲学家的思想作为动力源泉融入和儿童的对话中去。

　　为什么在探讨友谊这个题目的时候不向孩子们讲一讲亚里士多德呢？他曾经区分过几种不同形式的友谊：真正的友谊是两个人完全地互相理解；还有一种友谊不过是一个人从另一个人那里得到好处，例如让对方抄一抄自己的作业。以儿童的日常生活为背景，辅以形象生动的说明，这会对介绍哲学家的思想很有益处。

　　教会儿童如何思考

　　问：幼儿园和小学的哲学教育不是已经足够了吗？

　　答：绝对不够！在德国就没有一门叫做 “儿童哲学教育”的独立专业。虽然在一些联邦州的小学里有代替宗教课的伦理课，但在我看来这远远不够。

　　我的愿望是幼儿园和小学教师都能接受从事儿童哲学教育的专业培训。幼儿园每周应当开设一个学时的哲学课，就像每周要有一节童话课那样。“儿童哲学教育”应当成为一门常设的小学课程。在这方面我们的国家需要付诸行动。

　　问：在哲学思考方面，我们作为成年人能够从孩子那里学到什么吗？

　　答：毫无疑问可以。根据卡尔  雅斯在 《习俗与观念的牢笼》一书中的观点，我们已经丧失了儿童所拥有的那种无拘无束的天性，他们童言无忌，敢于大胆地提出一切问题，带着一份好奇去天真地追问每一种现象。

　　而我们成年人只有当陷入某种危机的时候才会开始哲学式的思索。从孩子身上，我们能学到对世界的追问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