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之外:换一个角度看语文教学 崔国明 长期以来,语文课堂教学存在着一种极为普遍的现象,似乎课堂教学的主要任务就是完成对文本的解读,解读出作者要表达的内容,以及作者又是如何表达的;文本内容解读完成了,课堂教学的任务也就随之结束了。当然,这其中也见功力,也分高下,但总的来说,有所不同的可能也仅仅是,有的教师对文本解读得深刻而透彻,而有的教师则可能解读得略显肤浅且模糊;有的教师能在课堂上将自己的解读收获很艺术化、个性化地清晰传达给学生,而有的教师则可能处理得机械一些、刻板一些。 于是,就不仅感到了一点困惑,语文教学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完成文本的解读? 诚然,语文课堂教学需要文本解读,也离不开对文本的解读,因为文本是语文课堂教学的载体和抓手,文本解读也是语文课堂教学的第一步;离开了文本,语文课堂教学也就失去了依托。因此,教师在课前、课中甚至课后关注文本、紧扣文本,投入时间和精力来解读文本,这无可厚非;甚而至于有很多时候,我们在评价一节课的优劣、衡量一位教师的教学能力时,首先映入观者心目中的、占有很大权重的一个方面,可能也还是教师对文本的解读是否准确、到位,对文本的处理是否流畅新颖、独具匠心,这似乎也同样未可厚非。 但是,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语文课堂教学好像又不完全是为了解读文本,不能将语文教学在一个学期甚至更长时间内沦为一个又一个文本解读的“串联”,应该还有“文本之外”的东西,还需要超越文本,去探求文本之外的意义,因为我们都十分清楚,语文教学的根本是“用教材教,而不是教教材”。因此,从某种意义和另一个角度上来说,语文教学可能也需要“源于文本,高于文本”。需要说明的是,这里所说的“超越文本”不单纯指向于对文本本身的解读。 叶圣陶先生说过:“教材无非是个例子,凭这个例子要使学生能够举一反三。”这句话深刻揭示出了文本在语文教学中的功能和价值——仅仅就是一个用于课堂教学的例子,而不是语文课堂教学的全部。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数学课堂上的“例题”教学非常值得我们语文教学学习和借鉴。语文课堂教学在充分解读文本、活化文本、建构文本、丰富文本、拓展文本、感悟文本的同时,还应该要“跳出文本”,用足、用好文本这个“例子”,借助文本来实施语文教学。那么,如何“跳出”?如何用好文本的这个“例子”? 用好文本这个例子,探求“文本之外”的意义,其根本就是需要我们的课堂教学切实改变“着眼点”、转移“立足点”,“惟学不惟教”,去发现并挖掘文本的价值和借助文本实施教学的意义。传统的课堂教学的立足点是在教师的“教”,教师考虑更多的还是“我怎么样来教”的问题;而新课改则要求充分发挥学生学习的主体地位,要求课堂教学的立足点要由教师的“教”转向学生的“学”,教学的眼光要瞄准学生。因此,“跳出文本”、寻求语文教学“文本之外”的意义,主要是要从学生“学”的角度考虑教学的实施,在带领学生“入文本”之后还要设法帮助学生“出文本”,不能将学生带进文本后又让学生最终陷于文本。 这里不妨借用一个例子。在《将相和》一文的教学中,很多教师都不约而同地抓住了文题中的“和”来做文章,引导学生去思考 “为什么不‘和’、后来又是怎么‘和’的、‘和’有什么意义”等几个问题。应该说,从解读文本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处理是非常精当的,突破文本的“点”抓得很准、很巧;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课堂教学始终围绕这几个问题做文章,那学生所得仍然是文本内容本身所传达出的信息,是廉颇和蔺相如两个人物的形象特征和他们的精神品质,“文本之外”的意义荡然无存。 为此,我们不妨改变着眼点、转移立足点,换一个角度来思考,学生学习《将相和》这个“文本例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其“文本之外”的意义又是什么?如果带着这样的思考来实施文本的教学,那么,我们的课堂就可能不再是肢解文本,“将文本嚼碎喂给学生”,学生所得也不就仅仅是对两个人物的认识,还会有对历史和人生的思考,还会有文学和语言的积淀,也还会有能力和素养的提升;而这些就是我们要寻求的“文本之外”的意义,也是文本的价值所在。 本人曾两次执教过贾平凹的文化散文《秦腔》,自觉能够走进教材,认真钻研教材,精心设计教案,精心选择教学的切入点和突破点,也自觉课堂教学的思路清晰完整。但是,每一次教学似乎总是“文本内的活动”,依然没有逃脱肢解文本的泥淖,学生所得到的大概也仅仅是了解到了“秦腔”本身的一点皮毛,而对“秦腔之外”可能一无所获。如果这篇文章仅仅是为了告诉我们一点关于“秦腔”的知识,那贾平凹完全可以将它写成一篇关于“秦腔”的带有知识介绍性质的说明文,而不必以“文化散文”的面目呈现给我们。 但是,我们恰恰将它上成了知识介绍的说明文!这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课堂教学的主要任务和指向依然是“文本之内”,而没有真正实现“文本之外”的意义和价值;另一方面还因为“秦腔之外”的文化意义被我们弄丢了。我们知道,语文是民族文化的载体,那么“秦腔”就应该承载着一种中华传统文化,而对传统文化精髓的吸收、传承和进化,这才是《秦腔》里最重要的内容,也是我们要挖掘的“文本之外”的意义。 尽管“教材无非是个例子”“用教材教,而不是教教材”等至理名言是语文教师人人尽知的,但在实际的课堂教学中,“按文依本”“惟教不惟学”却依然是很普遍的现象,致使语文教学陷于文本而不能自拔,语文课堂教学所呈现的基本上还是“教师语文”和“文本语文”,而不是“学生语文”和“生活语文”。 如此看来,要想真正摆脱语文课堂教学“在文本的圈子里打转”的怪现象,跳出文本去探求“文本之外”的意义,需要我们的课堂教学切实改变“着眼点”、转移“立足点”,发现文本作为“例子”的功能和价值,以及借助这个“例子”实施教学的意义。 注:崔国明:1966年12月生,江苏省特级教师、江苏省教授级中学高级教师,连续6年领衔“常州市高中语文教育崔国明名教师工作室”,常州市高级教师职称评审委员会委员,金坛名师,金坛常州两级劳模。自1990年毕业于扬州师范学院中文系至今,一直工作在高中语文教学第一线,担任过12年班主任和12年高三毕业班教学工作,形成了“严谨、踏实、细腻、稳健”的教学风格,在省内外开设过20余场学术讲座和公开课、示范课。十余年间在《人民教育》《语文教学通讯》《中学语文教学》《中小学管理》《语文建设》《中小学教师培训》《教学与管理》《中学语文》《教学月刊》《语文学习》等38种主流刊物发表教育教学论文200余篇80余万字,其中中文核心期刊50余篇;主编、参编教学资料多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