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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诗不直接指向思想作者:老刀
记得谢有顺说过要写不可知的东西。应该是2003年在珠海市白藤湖度假村开我的诗歌研讨会,谢有顺在会上发言,强调诗歌写不可知的东西的重要性,当时没有太在意他的说法,全当是耳边风。事过多年,随着我阅历的增加,越来越觉得他这句话说到了诗歌的要害,实在是妙不可言。按照我的理解,谢有顺所谓的不可知,指的应该是诗要写感觉,而不是写理性。时下真正写感觉的诗并不多,感觉包括错觉,所以真正的好诗有时候是不可理喻的,比如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丈,疑是银河落九川。”李白一定是被眼前的瀑布震撼了,才有了银河落九川的错觉和感叹。但也有一些诗过于理性,可能表达了某一种理念,而且这种理念可能还比较深刻,但终究不能成为好诗,诗歌可从来都不是思想和哲理的代言人;话又说回来,诗歌是有思想的,诗中是有哲学的,甚至可以说,没有宏大思想背景的诗不会是好诗,读不到哲学意味的诗也不可能是好诗。可是,诗中的思想,诗中的哲学都是作为诗的背景,作为诗的灵魂出现的。从字面上是找不到的。所以,古人说诗只能意会,不可言传。我们再用藏克家“有的人”作为例子,这是一首众人皆知的诗,许多人都读过,特别是上世界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这首诗曾经被当作思想教化的工具,编入了中小学课本。在我看来这是一首思想先行的诗,“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这一句还可归为感觉,到位后面的“有的人想不朽,把名字刻入石头,他的尸首将比他的名字烂得更早。”就是一种思想演绎了。不是说有思想不好,思想是一盏灯,可以让人少走黑路和弯路,但如果用思想直接去照亮诗歌,诗行就显得苍白了。一个人的思想是在不断地超越的,一个人第一次接触到“有的人为了不朽,把名字刻入石头,他的尸首将比他的名字烂得更早”这种思想,会为之震惊,然而这种震惊仅仅是思想上的震惊,不像是某种知觉带来的感动,会持续一生。当我们的见识超越了这一思想的时候,这一思想就会成为我们不屑的小儿科。但感觉不一样,感觉在单一之中却包含了太丰富的内容,有一个人的思想水平,文化修养,兴趣爱好,生活阅历等等。一个人年轻的时候读《红楼梦》有年轻时候的感觉,中年时候有中年时候的感觉,老了再读,一定会有老年的感觉。那怕是一个细小的情节,人生的每一个时期都会有不同的感受。试想如果把《红梦梦》写成一种思想,不管这种思想有多么深刻,要不我们读不懂,如果我们读懂了,这种思想就变成了一个死的思想,不可能随人生的变化而变化。所以,诗要经得起反复的阅读,也就是诗要成为诗,就得在感情的推动下,写自己的真实感觉,让那些仅依靠感觉而存在思绪凝结在我们的笔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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