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先生奇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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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先生奇闻录

◇深圳市高级中学  谌 晗

〖写作说明〗写作此文之目的，是为了帮助学生掌握文言知识。现把中学课文中有关重要的文言词语句式，通过故事形式杜撰成文，希望对学生的文言文学习有所帮助，其中多为牵强附会，东拉西扯，不妨一笑了之。

请解释加点的字，并翻译画线的句子：

（一）志趣高洁

子虚先生者，字子虚，号韵竹，江南乌有乡人也。自束发读书于斗室，室仅方丈，竟日扃牖而诵，或凭几学书，自幼蒙诗书之训，明孝悌之义。然命途多舛，温习功课三十有五载矣，先生之于学也，尽心焉耳矣。然比至不惑之年，仍不售。于是日参省乎己，学之所以不能几于古者，盖未晤先贤名士也。

先生志趣高雅，心性耿介。而立之年，慈父见背，年届不惑，未成婚姻，兼无儿息，加之功业未成，兄嫂皆恶之。迨诸父异爨，先生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或说其取亲以续香火，其徐徐而曰：“大丈夫何患无妻”。

先生素慕历代先贤，鄙薄今之俗人，终日诗酒相伴，典籍相随。或冥然兀坐，思接千载；或俯仰箫歌，视通万里。先生尝神游古今，欲信大义于天下，不以其身卑鄙而夙夜忧叹，尝语人曰：“欲访屈子于汨罗，无奈江流风浪高；欲与庄周同梦蝶，蝶飞翩然之何处？三五之夜，与太白举匏尊以相属，与苏轼泛舟赤壁，见曹公酾酒临江，横槊赋诗。然此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时人怪之，则曰：世人莫吾知也。

（二）课堂之训

先生乃吾之师长，语文教师也。予从习古典文学期年。吾侪初学文言，“之乎者也”死记硬背，四书五经不求甚解，背诵默写苦不堪言，私欲废止，因语人曰：“陈腐之言，何用之有！”众曰：“然也”。翌日，先生端坐讲台，见我辈相与枕藉乎课桌，则正色道：“诸子应知进德修业之道而明治国安邦之策，须知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尔等好高骛远，焉有成大器者？长此以往，孺子不可教也！”言者谆谆，众皆寂然，吾辈未有以对也。已而，文言诵读，声犹盈耳，哲人箴言，铭刻于心，方知文章无价，虽连城拱璧不啻也，是先贤典籍之无尽藏也。于是余亦悔其“陈腐”之说，实乃华众取宠，始信先生之言不余欺也。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乃未听先生之言也。

（三）离职送别

数年后，先生下岗，始为稻粮谋。恐年岁之不吾与，欲南下打工，前来送行者，无不心有戚戚焉。班长小芹汪然出涕曰：“先生此去意欲何往，前涂渺渺，风雨飘摇，人心险恶，何可胜道也哉！”先生笑曰：“三亩薄田，食无以饱；两间陋室，居无以安。此吾所以南下也。使令余日以耕耘而双鬓颁白以老于户牖之下，人皆得以隶使之，固非吾所愿也。‘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尔曹不为予之行而欢欣鼓舞，而疾首蹙额若是，亦曷故哉？”言毕，衣夹袄，背行囊，佯有不悦之色。予数目小芹，小芹唇吻翕辟，欲言又止。其意已决，劝有何加？于是众人齐声唱和：“风萧萧兮江水寒，先生一去兮何时还？”先生顾笑曰：“春风又绿江南岸，清风明月送我还。”直走村口，义无反顾。众皆默然，乡南目送先生远去，小芹曰：“吾校之行为士先者，非先生莫属！吾其还也。”

（四）迷途惊梦

话说子虚先生只身去乡之深圳。越松岗，涉鲸波，一路未敢作息。道梅岭，此乃南下之要塞，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只见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叶叶交通，山多石，少土。天下名山，未之多见也。翌日，东曦既驾，子虚先生攀岩穿林，斗折蛇行。比至半山，已是薄暮时分，仰望山顶入云，俯瞰壁立千仞。盖叹一介书生，有志向之高远，无体魄之强健，徒叹奈何。子虚欹石而息，斯须，既酣然入梦。但见众少年翩然而至，佩剑执弓。一群大雁矫翼自天空掠过，红衣少年引弓而射，弓裁举，雁自云中坠落，拾而视之，中喉，无毫发爽，子虚曰：“妙哉！盖进乎技矣！”红衣少年卒见石上卧一人，形容憔悴，卒然问曰：“客何为者也？”声震如雷，如坏都舍，震于山谷。子虚惊醒，方知南柯一梦。是时，子虚已觉饥肠辘辘，欲觅食裹腹。举目四顾，山岚习习，荒无人烟。先生又前行五六里，遇小溪，朔流而上，忽见茅屋一间，炊烟袅袅。子虚心下自喜，暗道：此乃天助我也！

（五）艳遇奇缘

俄顷，见一女子向隅而泣，衣衫褴褛。爱而不见，子虚驻足，乃一风流少妇，问所从来，低头不语，泪光点点。审谛之，似曾相识，莫非当年“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易安居士？子虚前而施礼曰：“鄙人乃一介书生，本图宦达，素慕前贤，然功名无望，教书无趣，欲往南下谋工，无奈山道迷涂，可否许我汤一杯乎？真乃生死而肉骨也”于是，少妇引之入屋，取樵炊灶，以山果野味食之。饭讫，子虚曰：“家中可有他人？”曰：“小女子红颜命薄也。”曰“可得闻与？”

少妇一语一落泪，自言本是山东人，王氏字清芝，大明湖边初长成，十一能绣花，十二调素琴，十三填辞赋，十四为人妇。夫君身修八尺，风流倜傥，便言令才，相敬如宾，然天不佑我，夫死而南渡，兄夺吾志，与商贾结为婚姻，然夫妻趣舍万殊，终日形影相吊，女已薄录相，商人情更薄，期年，始适还家门，更遭兄嫂弃，而今筑庐而居，五亩之宅，树之以桑，然苛捐杂税，视清季有加，殚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耕织不足以自给，吾尝跂而望之，日日引领，以俟夫君改过迁善，但望眼欲穿，徒增奈何。

子虚闻言唏嘘长叹，更无良言以勖妇人，一夜无语，质明，思之渠会恐无缘，乃取身上仅存玉佩赠与妇人，聊表谢意。妇人亦送一木盒赠余，自言此乃先夫所著，且指示余，子虚视之，封识宛然。妇人含泪相送，曰：君既若见录，不久忘君来！

（六）求职之难

蚤起，别过妇人，子虚顺溪水南行而东，亡何，见一洞，洞口篆书“梧阳洞”，字迹斑驳，依稀可辨。 所谓梧阳洞者，以其乃梧桐山之阳名之也。子虚见洞口怪异，又多奇石，择其一二扣之，声肖龙吟，茫然之际，忽见一老者荷担而来，子虚瞷老者形容枯槁而箭步如飞，心下奇之，乃施从老者之所之，至六七里，老者旋其面目曰：“尾随至此，子欲何为？”子虚稽首顿曰：“仆不远千里来龙岗寻友，无他，今迷途于山中，乞长者导我。”老者闻之，曰：“无伤也，与我同行耳。”子虚从老者涉江过岭，比至深夜，月影横斜，天光水阔，远而望之，见一紫色城堡，若隐若现。子虚心下自念，岂遽其朝思暮想之所也？顾问老者曰：“此何所也？”老者笑曰：“此乃一学府也。”遂引子虚以进，红光一闪，老者不知所之也。

子虚谛视之，柱以白璧，砌以红砖。俄有一武夫出于门房，曰：“贵客将自何所至也？”子虚不告其实，曰：“走谒大王耳！”夫乃止子虚，停于门房之隅。曰：“客当居此以侍焉。子虚如其言，然王久不至，子虚谓夫曰：“大王安在哉？”曰：“吾君方幸育才阁，与师大道士讲育人经，少选当毕。”语毕而城门辟。影从云合，忽见一人，披紫衣，执青玉。夫跃曰：“此吾君也。”乃趣而告之。君望子虚而问曰：“夫子不远千里，将有为乎？”子虚曰：“虚，大王之乡人也。长于鄂，游学京师，命途多舛，难申大志。然大丈夫当扫天下，安事一室乎？”王变乎色曰：“无乃尔是过与？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志大才疏，若辈得无苦贫乎？”子虚曰：“大王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王尝语乡人以好才，有诸？”曰：“然。”子虚曰：“昔人云，周公吐脯，天下归心。此乃大王之谓也。王愿得天下英才而用之，独不怜老乡邪？”王笑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汝当扫一室始！”是时，子虚囊中羞涩，偌大个水泥森林之城，举目无亲，投靠无门，无奈许之，以图将来另觅他途。

（七）升职之奇

自此，子虚于紫色城堡，日日黎明即起，洒扫庭除，不敢作息，扶敝帚于一隅，听学子晨读，或咿呀诵读之乎者也，或低头苦思几何三角，或昏昏欲睡于课桌，子虚常思当年课堂事，唏嘘长叹。一日，大王率众臣巡视课堂，见一学子大啖面包悠悠而来，乃止之曰：“汝不想学乎？何故姗姗来迟？”学子低头不语。子虚见状，笑曰：“积习所致耳！”大王谓子虚曰：“为之奈何？”曰：“胡不法先王之法？校规条文，令行禁止，不者，赐一丈红”大王闻之，奇其才，抚其手曰：“微子之言，吾不知也，自今听子而行。”即擢子虚为城堡教授。自此，学风肃然。

甚言先生曰：人生以求命运之变，实乃人之常情。方其少年离乡别亲之时，志于天下，何等意气奋发，然一路奔波，历经荒诞奇遇，求职之尴尬，升职之荒谬，令人唏嘘不已。

                                     2015年2月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