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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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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10 22:16:2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小说是什么?
东君
小说是什么?
小说不仅仅只有“说”。小说如果只是“说”——说故事,那么小说家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说书人。听父辈们说,我们镇上从前就有一种艺人专以说书为糊口职业(当然也有人以此为乐),他们端坐树下,穿长袍,面容安详,有古人气息。谈的呢?上至天宝遣事,下至街坊趣闻。现在看来这种亚文学的叙述形态,一直以来对中国小说的发展不无助益。从时间的艺术(说书)转变为空间的艺术(书面写作),最大的区别就是,“说”的方式不一样了。也就是说,那种诉诸“客官”的“说”变成了一种关注外在现实与内心现实的客观叙事。莫言称自己是个“说故事的人”,这只一种谦逊的、隐含风趣的说法。事实上,他的故事说着说着,就开始往深处走,在那里,他建立了一种属于自己的故事文本世界。也就是说,他没有为说故事而说故事。
小说就是往“小”里“说”。由小说发展脉络观之,无论东西方,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大都侧重于“说”,而现代派小说则开始有意识地往“小”里走。这个“小”,是细节、是内在、是更为幽深的所在。很多人都知道,中国话本小说的传统来自于说唱文学,直至清末,遗风犹在。现在翻看那些小说,便可发现,彼时的小说家说着说着就会唱起来,吟几首诗,发一段感慨。普鲁斯特的小说中时常提到一种点心:玛德莱那饼干。玛德莱那饼干的出现,意味着现代派小说已经开始往“小”里说。罗伯·格里耶对物的不厌其烦的描述与左拉那个时代自然主义小说中的照相式的描述,从表面上看似乎相似,实则有了极大的变化。再反观东方,日本上世纪二十年代风靡一时的新感觉主义小说,正是不满于自然主义而独辟蹊径。横光利一、川端康成对小说中一些细节的描述有着东方式的静观。好的小说,即使说的只是一些小物事,其文本体量依旧很大。
小说就是小声说话。宏大叙事把小说的声音调得过高,使小说沦为一种假腔假调的东西。一九四九年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小说高于生活,凌驾于小说本身,而小说的音量也调到了非正常的位置。那时候,我们的小说仅仅限于为人民(尤其是中国人民)服务。小说家作为叙述者仿佛就站在高处,必须高声说话才能让更多的人听得到。而事实上,他们高估了自己的能量,也夸大了小说本身的功能(人民是无限的,但小说为人民服务的功能却是有限的)。对于那个充满精神灾难的年代所产生的所谓文学作品(包括小说)我们理应恭行宽恕,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小说不是打击阶级敌人的投枪匕首,也不是国家机器的某个零部件。小说就是小说,就像诗就是诗。小说不是靠大声说话赢得大众,相反,叙述者如果把小说的声音调低一点,也许效果更佳。因为好的小说最终要抵达的,不是耳朵,而是内心。小说不需要去征服广大读者,不需要发出空洞的强音。我们写作的时候,只对自己的内心负责。因为内心发出的真实的声音不可能是那么高昂的,它只能以心传心。有心者自会听到,无心者置若罔闻。好的小说,越往深处走,声音就传得越远。
小说也可以在原本要说的地方不“说”。我读一些小说(包括我自己以前的小说),常常觉得废话太多。话说得太多了,故事讲周全了,恰恰丢失了一些至为重要的东西。我们乡间的手艺人常说,做木要留长,打铁要留短。这就是告诉我们,做任何事都要着意于一个“留”字。画家留白,拳师留一手,这里面都藏有极深的意味。一篇小说,若是把一件事都写满了,每一个细节都交待得一清二楚了,反倒没有余韵了。须是留点空白,不说,亦是意味无穷。这一点,中国古代文言小说做得比那些话本小说要好。六朝志怪小说、唐传奇、明清笔记小说,不仅在用字上讲究省净,在笔法上也多留白。因此,在我的小说中,我尽量在文字上做减法,在意味上做加法。当然,使用这种技法,只是长时期的写作训练之后形成的一种自觉意识,无法刻意求之。好的画,在似与不似之间;好的小说,在说与不说之间。
小说就是一种日常的说话方式,但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从前,我写作一篇小说之前总要在手头放几本加缪、卡夫卡、博尔赫斯等前辈作家的书。为什么这样?因为彼时作为初学者尚未找到自己的声音,发一两声之后,觉得自己的声音极难听;再试声,不行,有点困难,底气不足,最后竟至于不敢发声了。怎么办?唯有借助别人的声音,把自己的文字带出去。我写诗也如此,初时总要想方设法找到一个与自己心气相通的“定调人”。 直到有一天,有一种声音突然出来了,它发自内心、不假外求。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声音,不可取代。我相信,福克纳是通过《我弥留之际》、帕慕克称是通过《黑书》真正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实的声音(事实上,后者在一篇文章中也承认了这一点)。现在,我写完自己的作品之后,还是要回过头来,翻翻加缪、卡夫卡、博尔赫斯等前辈作家的书。我知道,我的声音远远弱于他们(甚至可能会在若干年后湮没无闻),但我毕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实的声音。
小说就是一种道。小说诚然是一种小技,有些人能将这种小技玩得很漂亮,但终其一生,只是玩技术活,手熟了,匠气重了,小说也就越来越“小”,变成一种小气的玩意儿。“技进乎道”,则需要在小技中贯注一种大气的东西。抛开玄想,直指生活,小技亦能通大道,只是心眼手法不同而已。
庄子说,“道”在猪蹄的下部,在一切卑微、细小之处。一个有叙事才能的作家可以从一个极其微小的切口打开自己的故事文本世界。那样的小说是由形而下的“常道”,进至于形而上的“非常道”。
小说是“说”,亦是道。它与诗一样,终归是一种道。诗是“寂者之事”(陈石遗),小说是说话人的事。但无论诗或小说,让人读完之后突然变得沉默,就意味着它的力量已经发生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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