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日本经营之圣稻盛和夫先生的《敬天爱人》,击节叹服,感佩不已。稻盛先生在谈及京瓷公司发展中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产品——“多层IC封装”的开发时,提出了一个令我震惊的理念——“现场有神灵”。 据稻盛先生回忆,这一产品的开发难度之高,超乎想象。为此,开发团队在两个月中几乎不眠不休,全身心投入,头脑中没有一丝邪念。为了克服一个接一个的障碍,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解决办法。就在这种状态下,团队突然发现了迄今为止一直忽略的现象,从而一举突破难关。 稻盛先生说:“那是因为神看见了我们拼命工作的样子,那极度认真的状态,被感动了,可怜我们,因而伸出了援助之手。”“这应该称为‘神轻声的启示’,只有在与紧迫感相伴的状态之中,创造之神才会出手相助;只有以真诚的态度面对事物,神才会打开创造之门。” 企业如此,我们的课堂又何尝不是如此? 2005年,在无锡举行的“全国首届中华经典诗文教学观摩研讨会”上,我执教《长相思》。要知道,那时的我,连完整的教案都还没有准备好。可就在我硬着头皮上台不久,课堂呈现了一种神奇的状态:教学环节仿佛都像事先商定好一样,一环接着一环,流畅而富有诗意地伸展着、起伏着,《长相思》一课成了诗意语文的巅峰之作。 事后想来,这大概就是稻盛先生所讲的,我为了《长相思》忘情地、疯狂地、全神贯注地投入备课,不断地想,不断地思考,一次又一次在头脑中模拟课堂现场,那些开始只出现在梦境里的东西逐渐清晰,最后梦境与现实的界限消失,得到了神灵的帮助。 课堂有神灵。 几年前,我在太原上《二泉映月》。课中,一个孩子冷不丁地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阿炳为什么要把积淀已久的情怀倾吐给这茫茫月夜?这绝对是我始料未及的问题,但是,就在那个节骨眼上,我竟然极其流畅地做出了这样的反应:“你能联系阿炳的遭遇想一想为什么吗?”那个孩子恍然大悟似地说:“因为阿炳孤苦伶仃,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可以倾吐自己的情怀了。”我又面向全班学生追问:“除了这一点,你们还能联系阿炳的童年想一想吗?”有孩子马上回答:“阿炳小时候曾经跟师父一起来到泉边赏月,现在他对着月夜就像对着他的师父,他是把自己的情怀倾吐给师父听。”我又一次追问:“联系阿炳的向往你又有什么新的理解呢?”“阿炳向往光明和幸福,月亮象征着光明,也象征着纯洁,所以,阿炳才会把自己的情怀倾吐给茫茫月夜。”学生的回答赢得一片掌声。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这样的课堂机智。在那样紧张的氛围下,面对那样突如其来的质疑,我的反应仿佛梦境一般,真以为那不是我在上课,是另有一位淡定睿智的人借了我的身体形式在传递一种诗意般的顿悟。 但后来我终于明白了一点:那是因为我太爱《二泉映月》了。当我怀着爱的激情特别强烈和持续时,就产生了一种对阿炳、对《二泉映月》全然的敏感。任何一个方面的刺激,有关的和无关的,都会通过全然的敏感,转化为通向理想目标的台阶,神灵就在此刻降临。 课堂真有神灵! 有一年年9月,我推出了自己的新课《望月》。其实,早在三年前,我就有了开发《望月》的强烈冲动,这冲动持续在我心中积淀,未曾减弱,一直到今年年初,我着手备课。那时,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望月》必须上出境界。细读文本时,我想着“境界”;搜集资料时,我想着“境界”;寻找图片和音乐时,我想着“境界”;设计教案时,念念不忘的还是“境界”。但是,“境界”一直未在我的眼前呈现。一次,我从重庆讲课回来,坐在飞机上,正是黄昏时节,舱外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我出神地望着,突然,一个思路如闪电一般掠过我的脑海: 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望月只是月; 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望月不是月; 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望月还是月。 这不正是“神轻声的启示”吗?回家后,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开始构思《望月》的详案。那时,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一个更高的灵魂正借了我的大脑和双手倾吐着他的想法,有关《望月》的种种环节和细节,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我的手下流泻。我仿佛早已置身在课堂上,和孩子们一起分享着《望月》的三种境界。 课堂无处没有神灵!! 稻盛和夫先生帮我发现并深深体验到了这个奥秘: 只有当你对自己的课堂不掺杂一丝邪念的时候,神灵才会降临; 只有当你对自己的课堂付出不亚于任何人的努力的时候,神灵才会降临; 只有当你对自己的课堂充满无限敬意的时候,神灵才会降临; 只有当你对自己的课堂树立崇高目标的时候,神灵才会降临; 只有当你对自己的课堂拥有刻骨铭心的体验的时候,神灵才会降临; 只有当你对自己的课堂燃烧着生命激情的时候,神灵才会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