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137|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黄药眠:面向着文学的海洋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23-4-24 16:10:2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黄药眠:面向着文学的海洋
  【大家】
  他是诗人,从小沐浴在岭南诗风中,青年时期因诗歌才华崭露头角,得到成仿吾赏识,成为创造社的一员;他是文化战士,他创作的诗歌、小说深度介入“文艺大众化”“文艺民族形式”“文艺主观论”等论战,发出革命者的呐喊;他还是文艺学学科的开拓者,创建了我国第一个文艺理论教研室,编写了第一个高校文学概论教学大纲,主持了新中国第一个文艺学研究生班。他就是早在抗战时期便被人们尊称为“黄大师”的北京师范大学文科一级教授——黄药眠。
  忆及老友,史学家唐振常说:“朋友们都称黄药眠先生为黄大师。我不明白这个称号的由来,大约是赞扬他的博学多才。他也因此而取大师二字的谐音,以达史为笔名之一。的确,黄大师是一位多面手。在文学领域里,早年即以琅琅可诵的漂亮的散文闻名于世,兼写文艺论文,鞭辟入里,富卓识高见。又擅长写作国际国内时事政治论文,常言人之所未言,发人之所未发之覆。还从事新闻工作,为桂林国新社的一员战将,兼办杂志,做编辑。全国解放之后,长期执教大学,培育英才,功在教坛。”
  在编撰黄药眠年谱的过程中,爬梳细读各种文献史料,这位“大师”身影如唐先生的素描一样慢慢浮现在我眼前。
创造社里的岭南才子
  1903年,黄药眠出生在粤东北嘉应州(今广东梅州)一个偏僻小城。据黄药眠自述,“我的母亲是被人放在草堆里的弃婴”,“我的父亲是谁,我也不清楚。因为我的母亲等来的‘郎’,是个白痴,后来他就到南洋去了,而且一去就永无消息”。尽管家境贫寒,不识字的母亲却晓得读书的好处,因而时常带他去旁听童生和秀才们说唱“西厢”“聊斋”。后来的一天,他竟自己念起《西厢记》里的词句来,秀才们很是惊讶,向他的母亲建议:“这个孩子可以读书。”于是,黄药眠开始了读书生涯。
  自1911年秋至1921年夏,黄药眠先后在梅县县立高等小学和梅州中学求学。那时正值“五四”前后,风起云涌的新文化浪潮也吹到了梅州。他除了对楚辞、汉魏乐府、六朝小赋、唐诗等学校里讲授的古诗文兴趣浓厚外,还被泰戈尔、冰心的新诗深深吸引。梅州轰轰烈烈的学生运动更撞击着他的心灵,作为岭东学生联合会梅县分会的秘书长,黄药眠在当地爱国学生活动中扮演着骨干角色。
  因家庭经济拮据,中学毕业后,黄药眠考入免收学费的广东高等师范学校英文系(毕业前更名为“广东大学”)继续求学。大学期间,他醉心于伯格森和尼采的生命哲学,还阅读了彭斯、华兹华斯、雪莱、拜伦等浪漫主义诗人的名著。在中西浪漫主义文学滋养中,黄药眠开始写诗。继《诗人之梦》后,他接连创作出《海之歌舞》《东山晚步》《赠东堤的歌者》《黄花岗上的秋风暮雨》《小酒家夜饮》《夜半归人》等自然清新又充满诗韵的佳作。这使得黄药眠成为校园里有名的“才子”,还得到其时在广东大学任教的创造社成员成仿吾、王独清等人的赏识。
  1927年夏,王独清从广州重回上海接替郁达夫负责创造社事务不久,便选择发表黄药眠大学期间创作的诗歌《晚风》,并特意加发了“按语”:“我们这次到了广东,毕竟不算空去:因为认识了许多无名的青年作家。只就我个人来说,虽然还是两手空空地折返到上海,但一想到这层,倒真像是发现了宝藏而归,心中感着无限的安慰。黄药眠君也正是能使我们得到安慰的一个人,他底诗,要算据我所知道的广州青年底作品中最有希望的。我这次到上海来,带了许多广州青年朋友底作品,但在这许多的礼物之中,只有黄君的最为丰富。我将陆续地给他选择发表。现在先借这里郑重地介绍这位诗人,并望黄君继续努力。”(《洪水》半月刊三卷32期)
  1927年9月,在大革命失败的浪潮中,黄药眠应成仿吾之邀来到上海,正式加盟创造社。在创造社出版部期间,黄药眠在工作之余重新整理了1923年至1926年间创作的36首诗歌,由此形成其处女诗集——《黄花岗上》。这部诗集于1928年5月出版,影响很大,奠定了黄药眠在诗坛的地位。茅盾称赞这部诗集“既有自由浪漫的现代情怀,又兼具楚辞的古风雅韵”。作家秦牧认为:“梅县是有名的民歌之乡,近代史上,诗人不断涌现。在我看来,自清末以来,最杰出的诗人,除了黄遵宪外,就得算黄药眠了。”
年轻同志的“黄大师”
  黄药眠祖屋紧邻黄遵宪故居“人境庐”。黄遵宪这位喊出“诗界革命”的晚清思想家在时代巨变中探寻真理、救亡图存的爱国情怀,同样流淌在客家后人黄药眠的血脉中。
  在创造社,黄药眠如饥似渴地阅读了大量马克思主义书籍,还翻译了屠格涅夫的小说《烟》、格莱哥里夫人的独幕剧《月之初升》、辛克莱的长篇小说《工人杰麦》等,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说:“是马克思主义打开了我的眼睛,让我看到了整个世界。”
  1938年11月,黄药眠辗转抵达桂林,任国际新闻社总编辑和“文协”桂林分会秘书长。桂林作为抗战时期大后方的文化重镇,当时汇集了艾芜、艾青、田汉、夏衍等一大批文艺工作者,文艺创作盛况空前。然而,国统区文艺在黄药眠看来存在两个突出问题:一是抗战诗歌陷入“革命的空喊”,并在西洋流派影响下“空泛地追求形象,华彩和刺激”,导致诗歌走上歧途;二是文艺思想领域“主观战斗精神论”影响巨大。对此,黄药眠一边组织大量讨论,如“文艺的大众化问题,民族形式问题,民间文学问题等等;还组织了文艺讲习班,召集一些青年来培训,请一些老作家来做报告或讲授一些创作经验”,另一边则身体力行地通过著述来进行回应。
  1944年出版的《论诗》共收入黄药眠1939年至1942年间撰写的14篇诗论,是他出于“诗人”经验又立于“革命者”的高度对诗歌理论问题的集中把脉。该书对抗战以来诗歌在美学艺术上的一系列问题进行了诊断,较早确立了诗歌的审美标准和诗歌民族形式的发展方向,还为诗歌之主题形式、分段分行、长句短句、音节格律、语言文法、审美习惯等创作技法提供了独具一格的经验法则,更为青年诗人提供了理论操演。
  1948年出版的《论约瑟夫的外套》收入1943年至1947年间撰写的7篇论文,是黄药眠对“主观战斗精神论”的系统批评。黄药眠回忆说:“首先要搞明白,这个主观是什么阶级的主观,如果不研究清楚作家的阶级观点是什么,而拼命去提高作家的主观战斗精神,这是非阶级论。它不仅抹煞作家的阶级立场,模糊作家的阶级意识,而且助长文学上的个人主义,不利于小资产阶级的思想改造。”尤其是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从延安传播到国统区,黄药眠更“接受了这些观点,并宣传这些观点”。据此,黄药眠接连发表《读了〈文艺工作底发展及其努力方向〉以后》《论约瑟夫的外套——读了〈希望〉第一期〈论主观〉以后》《论文艺创作上的主观与客观》等系列文章,对“文艺主观论”进行集中反驳。不仅体现了运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分析解决文艺问题的自觉,还得到茅盾的高度评价,“这是驳斥舒文的若干论文中间最好的一篇。好在什么地方?好在层层剖析……也就博得了若干共鸣,余音袅袅,至今未绝(特别是因为它穿上了‘约瑟夫的外套’)”。
  1944年,桂林沦陷,黄药眠辗转昆明、曲靖、贵阳再由柳州乘船撤退到广州。在尝尽艰辛冷暖后,结合撤退过程中所见所闻,黄药眠在广州创作出被称为“抗战史诗”的《桂林底撤退》。该诗长29章、近1600行,以撤退、疏散、逃难为线索,多方位、全景象刻画出1944年桂林大撤退时的一幕幕场景,真实逼肖,写尽了战争中百姓生死别离的苦难,揭示出社会矛盾。该诗开篇吟道:“我愿意自己/变成一个巨大的竖琴/为千万人的悲苦/而抒情!”这一深情呐喊,不仅表达出黄药眠对祖国人民深沉的爱,还将其“为人类解放事业而歌”的革命理想淋漓尽致地传达出来。该诗1947年正式发表后,在文艺界引发轰动。
  1946年3月,黄药眠离开广州抵达香港。在香港,他出任“文协”香港分会主席兼民盟中央机关刊物《光明报》主编,发表了大量国际国内时事评论文章。为培养革命人才,黄药眠又参与创办香港达德学院并任文哲系主任。据杨济安回忆:“文哲系在达德学院是个小系,但很活跃。系主任黄药眠先生治系有方。他请茅盾、曹禺、夏衍等著名作家来校作报告。有一次他把郭沫若请来,用一天工夫把从古到今的中国文学史讲了一遍,讲得精彩极了,博得阵阵掌声。他还把留港的文艺界知名人士如林默涵、臧克家等二三十人请到学校来,与全系师生举行座谈和文艺联欢。”“黄先生当时在香港文化界名气很大,特别在文艺理论方面是颇有权威的,人们尊称他为黄大师”,尽管黄先生非常忙碌,却仍然主讲“文学概论”课,“每周授课三四小时”,“每次讲完课都在学校住上一两天,利用课余时间进行辅导,解答问题,还和个别谈话,了解学生们的思想和生活情况”。
  从桂林到香港,黄药眠的立德、立言、立行,有口皆碑,在青年中威望极高。正如他的老友林焕平所言:“药眠同志是后期创造社的诗人、活动分子,在文坛上,也是青年诗人的前辈。因此,这群广州的青年诗人都称他为‘黄大师’。以后在桂林、香港,年轻的同志都这样称呼他。”
  对于在历史洪流中的抉择,黄药眠在自述中写道:“过去自己一天天苦闷彷徨,对于国家危亡和人民困苦,只是有些同情,只会自己叹息,而无可奈何。所以认识到这些以后,就决心跟共产党走。愤然把那些忧愁、哀叹、彷徨、苦闷都抛到垃圾堆里去,决意为中国人民的自由和幸福而献身。”
文艺理论的“拓荒者”
  1949年5月,为革命漂泊半生的黄药眠受邀抵京,先后参加第一次文代会和全国政协第一届全体会议。当年10月,他在天安门城楼亲眼见证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
  在新中国,黄药眠主动选择投身教育事业,被聘为北京师范大学文科一级教授、中文系主任。据童庆炳先生回忆:“在他的亲自指导下,1953年北师大率先在全国成立了第一个文艺理论教研室,他亲任教研室主任,同年受当时教育部的委托牵头编写高校第一个文学概论教学大纲,1954年主编了当时在全国影响极大的《文学理论学习参考资料》,1956年又第一次招收了新中国的第一个文艺学研究生班,1957年反右运动之前,又领头举办了新中国第一个美学问题系列讲座……”这些筚路蓝缕的工作,件件关乎学科大局,尤其是教材建设,在黄药眠看来“是文艺理论上的基本建设,很重要,很有意义”。黄药眠主编的《文学理论学习参考资料》不仅有效调整了苏联文论框架模式,还充分吸纳中外作家、理论家的经典言论,有效实现了马克思主义经典文论与古今中外文艺实际的结合,成为很长时期国内学习文艺理论的必备书籍。
  文艺理论教学关乎人才培育,黄药眠因此格外重视这项工作。北京师范大学程正民将黄药眠的教学理念总结为“重马列、重传统、重实践、重能力”四个方面,这些特质清晰体现在他对学生们的言传身教上。孙子威在《学人楷模一代宗师》中回忆说,“先生教学注重务本,一贯坚持马列”且“注意抓治学的方法”,譬如“不要只读理论,还要多读作品,要读各种不同类型、不同风格流派的作品,还要学会创作,懂一点创作的甘苦”。龚兆吉在《缅怀先生两三事》中也提到:“在1957年以前,先生带研究生、进修教师时期,规定每月一次学术交流座谈会,汇报评说报刊上所发表的评论文章、新出版的重要作品和文学动态,文学理论教研室人员必须出席发言……讲课不能只讲我国古代的《诗经》《楚辞》、杜诗、《三国演义》《红楼梦》,西方的巴尔扎克、左拉、狄更斯、托尔斯泰、高尔基;鲁迅、茅盾、郭沫若固然要讲,现在的作家作品绝不可忽略,尤其对当前有争议的作品必须讲,以防止将学生引向故纸堆中去而忘了现实。”
  1956年7月,《文艺报》连载刊出黄药眠的《论食利者的美学——朱光潜美学思想批判》,他成为美学问题争论的“点火者”,拉开了“美学大讨论”的序幕。为响应“双百”方针,同时更好地进行美学问题的争鸣,黄药眠又在北师大中文系举办“美学论坛”,先后邀请“美是客观说”“美是主客观统一说”“美是客观社会统一说”的代表性学者做了7场报告,均由他亲自主持,现场座无虚席,引来《光明日报》《文艺报》等媒体报道。尤为重要的是,这些报告讲稿经整理公开发表后,产生巨大影响,不仅对马克思主义美学和文艺理论话语建设起到促进作用,还进一步助推了当时美学讨论的进行。
  1957年5月27日和6月3日,作为中文系主任和“美学论坛”主持人,黄药眠也做了两场报告,演讲题目依次是“看佛篇”和“塑佛篇”。在“看佛篇”演讲中,他主要介绍苏联美学研究状况,并对美学论争中诸家观点进行评议。所谓“塑佛”,很明显,黄药眠试图先“破”后“立”,在对“各派”美学批评之后系统阐明自己的美学观点。据此,“塑佛篇”的演讲依次从美是什么、美与美感、形式美、自然的人化、审美能力、审美个性、艺术美七个方面集中阐发了“美是审美评价”的理论构想。遗憾的是,反右运动突发而至,黄药眠还没来得及整理发表讲稿就被错划为“右派”,直至1999年讲稿才由《文艺理论研究》和《文艺研究》陆续刊出。然而,历史的雾霭总会在时光的吹拂下散去。正如近一个甲子后童庆炳在《中国20世纪50年代美学大讨论的第一学派》(《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6期)一文中指出的,“我们发现50年代的所谓‘四派’实际上都是认识论派,唯有黄药眠的观点——美是‘审美评价’转到价值论来讨论美学问题,不是认识论术语的生搬硬套,而是对认识论美学简单化有所批评”,因而“在中国美学发展史上,开启现代美学的价值论,是前辈学者黄药眠的贡献”。
  1978年后,已步入古稀之年的黄药眠,在历尽磨难后身体已经很虚弱,却仍争分夺秒地重新投入文学创作和文艺理论研究中。他不仅出版了长诗《悼念》(1980)、散文集《面向着生活的海洋》(1981)、小说集《淡紫色之夜》(1986),还陆续推出了《迎新集》(1983)、《黄药眠文艺论文选集》(1985)和《黄药眠美学论集》(1991)等学术著作。
  尤其是在筹备“高等学校文艺理论研究会”(现为“中国文艺理论研究会”)和创办《文艺理论研究》过程中,德高望重的黄药眠发挥了重要作用。据华东师范大学徐中玉回忆:“药眠先生是文坛前辈,在创造社活动中已崭露锋芒,我在30年代初读大学时已从创造社的出版物中读到他的论文……40多年来,我一直非常敬仰他,也承他厚爱,多得指导。”中间有20年,二人没有往来,直至筹组“高等学校文艺理论研究会”,他们又开始一起工作了,徐先生说:“这已是1980年的事情。周扬同志担任研究会的名誉会长,荒煤同志被推为会长,药眠、陈白尘和我被推为副会长,我兼秘书长。《文艺理论研究》出版时,荒煤为主编,药眠、白尘和我为副主编,因为是在上海编辑发行,具体工作我多做些,经常同药眠先生商量,请他指教”“后来他因高龄,旅行不便,就没有再直接参加了,但对会务编务仍很关心。同行们也非常挂念他的健康,常问我:‘黄大师近来身体可好?’”一个社团和一份刊物,从无到有,其难度不言而喻。通过与同行合作,黄药眠的这些拓荒性工作历尽艰辛,利在千秋。
  作为国家授予的我国第一批文科一级教授和首批文艺学博士生导师,黄药眠培育了大批文学理论人才。正如黄先生培养的博士生王一川教授所言:“黄药眠先生完全称得上是新中国文艺学学科体系的开拓者和奠基人。正是他的开拓和奠基工作,北京师范大学和全国的文艺学学科得以走上一条前所未有的新道路,直到他亲手建立起中国第一批文艺学博士学位授权点,而我等后辈则有幸成为这个学科园地里生长的桃李。”
  在散文集《面向着生活的海洋》中,黄药眠写道:“教育工作者,用自己的身体搭成人梯,让后代的人一个个踩着自己的肩膀攀登,有些人可能一直攀登到智慧的峰巅。”黄药眠本人,既是创造者,也甘做人梯,他的一生,革命着、写作着、教育着——面向着文学的海洋。
  (作者:李圣传,系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11-22 18:32 , Processed in 0.062463 second(s), 23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