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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8 20:2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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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域文化观照下的陕西当代文学创作
———以陈忠实为例
摘要:
地域文化是一种重要的文化现象,因此它得到了许多文化人的深切关注。三秦文化作为地域文化中的一枝奇葩,为秦地作家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题材和思想内涵。本文将着重从陈忠实入手,以他的《白鹿原》为文本,简要探讨关中文化对他的文学创作的影响。本文将分为三个部分,这三个部分分别为地域文化、陈忠实的地域文化创作、结语,其中第二部分将分为创业主题、革命主题、性·情主题、信仰主题来对陈忠实的地域文化创作深入的探讨。
关键词:地域文化 陈忠实
秦地小说
Abstract:Regional culture is a very significant cultural phenomenon. Therefore many scholars and writers show profound concentration on it. To be one of the miracles in the regional culture, the San Qin culture supplies the sufficient materials and ideologies for the writers who were born in the district of Qin. This article will start with Chen Zhongshi, taking his work 《BAI LU YUAN》for instance to talk about how the culture in Guan Zhong influences on his work’s creation. The work is divided into three parts including regional culture, Chen Zhongshi’s regional work’s creation and conclusion. The second part of the three in his work has four themes to deeply analyze his regional cultural creation. The four themes are the establishment of his own enterprise, revolution, sex and love, belief.
Key words: regional culture. Chen Zhongshi. The novels in the region of Qin
目录:
一.引言................................................. 2
二. 陈忠实的地域文学创作
(一):创业主题…………………………………………………4
(二):革命主题…………………………………………………6
(三):性·情主题………………………………………………7
(四):信仰主题…………………………………………………8
三 .结语………………………………………………………………9
四.注释…………………………………………………………………9
五.参考文献
……………………………………………………………9
一
引言
文化具有地域色彩,作为其分支的文学更具此特点。
早在南朝梁时期,刘勰就在其思想巨著《文心雕龙》中反映出这样的思想来。《文心雕龙》称北方早出的《诗经》为“辞约而旨丰”,“事信而不不诞”,是质朴的“训深稽古”之作;称南方后起的《楚辞》则为“瑰诡而慧巧”,“耀艳而深化”,并将此“奇文郁起”的原因归于“楚人之多才”,多少接触到地域与文学的关系。唐代魏征在《隋书·文学传序》中,有意比较了南北朝时期和北方文采的殊异:江左宫商发越,贵于清绮;河朔词义贞刚,重乎气质。气质则理胜其词,清绮则文过其意。理深者便于时用,文华者宜于咏歌。此其南北词人得失之大较也。他注意到了地理环境参与文学风格的形成,这一看法对后世文论家影响甚大。[1]
然而我们应该注意到:对于地域的理解,我们不仅要关注折射地域的自然环境因素(山川、气候、物产等),而且对构成人文环境的诸般因素也要紧密联系。我国地域广袤,在渊源流长的历史进程中,由于耕作条件、自然环境、气候条件、传统习惯等因素的差异,形成了若干具有特色的地域环境。在这些特色地域之上所产生的文化也各具特质,成为有区别与他者的地域文化。三秦文化就是是这些地域文化中的一支奇葩。 “无论在中国还是在西方,最初居于主导地位的是文学的文化含义。一方面,文学从历史哲学演讲术等一般文化现象中分离出来独立发展:另一方面,它所包含的某种特殊审美属性也已经被觉察到了,尽管到后来才被明确地突出出来。”[2]因此,追根溯源,文化是文学的滥觞。如果按照狭义的文学观念理解,文学就是以语言为手段、以一系列文学体裁(诗歌、小说、散文、戏剧文学、影视文学等)为载体对文化现象进行的现实观照。故无论如何,文学的文化性是永远抹杀不掉的。由于文化具有地域性,故文学在具有整体文学的基本特点外,相应地具有浓郁的地域色彩。拿戏剧文学来说,“秦腔”是秦地(主要指陕西、甘肃)所特有的剧种,它以独特的唱腔而被人们称为“吼秦腔”。秦腔在唱腔上分为苦音腔和欢音腔。苦音腔深沉哀婉、慷慨激越,适合表现悲愤、怀念、凄哀的感情;欢音腔欢乐、明快、刚健、有力,擅长表现喜悦、欢快、爽朗的感情。但苦音腔最能代表秦腔的特色。探求秦腔主旋律的始由,我们不难在文学作品中发现这样的表述:“我东曰归,我心西悲”(《诗经 · 东山》)“自古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杜甫《兵车行》)。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秦地民众在与恶劣大自然斗争中的苦的现实。纵观陕西作家的文学创作大多是乡土题材的,这种乡土题材的文学作品更是能显现出秦地的地域文化来。因此,对陕西作家的作品研究,要以“三秦文化”为背景,注重探讨陕西农村社会在历史变革中所凸显出来的现实问题以及作家通过农村现象表达对城市现实的反思。以下我将着重以陈忠实为例阐述关中地域文化对他文学创作道路的影响。需要解释的是,这里所谓的影响主要包括地域文化对作家创作题材、创作主题思想等方面的影响。
二
陈忠实的地域文学创作
纵观秦地小说创作,不难发现四个文化主题受秦地小说家的大力推崇。概而言之,其一为“创业”主题,其二为“革命”主题,三为“性·情”主题,其四为“信仰”主题。这四个主题互相交织,典范地展现了秦地作家对现实人生的深刻关照,具有积极的现实性。陈忠实,这个秦地小说创作中的佼佼者,并没有刻意求新去脱离这种小说创作主题范式,而是理所当然地继承之。成为作家地域文学创作的必要手段之一。《白鹿原》这部 “扛鼎之作”(朱寨语)以它那“囊括宇宙,贯通古今”的叙事艺术为我们展现了渭河平原50年变迁的雄奇史诗,将白鹿原的风土人情、民俗文化推向了世界。在《白鹿原》中作者将四大文化主题巧妙地杂糅在一起,尽情地挥洒着自己对关中文化的理解,为我们呈现了一部瑰丽的民族史诗画卷。
(一):创业主题
在人类的历史进程中,生存一直是考虑的首要问题。在思想家的眼里,“生存还是毁灭?”是值得一生去探讨的问题。同样在秦人尤其是在秦人作家的眼里,“生存”是个沉重的问题。这种沉重来自于自然环境的恶劣和人生的艰难。但是相对陕北和陕南来说,肥沃的“八百里秦川”应该是人间乐土。我国是农业文明的古国,而作为历代王朝建都的关中平原则是我国农业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诗经·豳风》中的《七月》详细地记载了在周王朝先祖们创业的艰辛,反映了我国农业文明的先进性。为后世的农业史研究留下了宝贵的资料,更为我国农业文明历史悠久留下佐证。《史记》中记载了这么一位农业大师:“其游戏,好种树麻、菽,麻、菽美。及为成人,遂好耕农,相地之宜,宜穀者稼穑焉,民皆法则之。帝尧闻之,举弃为农师,天下得其利,有功。帝舜曰:“弃,黎民始饥,尔后稷播时百穀。”封弃於邰,号曰后稷,别姓姬氏。后稷之兴,在陶唐、虞、夏之际,皆有令德。”足以说明农业在关中平原发展的历史悠久。白鹿原位于关中土地上,具有关中土地的整体特点。陈忠实的《白鹿原》投射出这些特色。在对白鹿原的环境描写中,作者采用极为俭省的描写方法,不作大篇幅的景物铺排,把描写融入于叙述之中,把景物渗透于关中大地之中,通过间接的描写,展示关中的春夏秋冬,展示关中的农耕文明。作者在《白鹿原》中是这样描写关中一年的四季环境的。“牛拉着箍着一圈生铁的大木轮子牛车嘎吱嘎吱碾过辙印深陷的土路,迈着不慌不忙的步子,在田地和村庄之间悠然往还,冬天和春天载着沉重的烘肥从场院送到田里,夏天和秋天又把收下的麦捆或谷穗从田地里运回场院。”“一个连阴雨天后的后晌,雨往天开,云缝里泄下一抹羞怯的阳光,洒在湿漉漉的瓦房上,令人心胸舒畅了些。”“田野已经改换过另一种姿态,斑斓驳杂的秋天的色彩像羽毛一样脱光褪尽荡然无存了,河川里呈现出喧闹之后的沉寂。灌渠渠沿上堆积着刚刚从田地里清除出来的包谷杆子。麦子播种几近尾声,刚刚播种不久的田块裸露着湿漉漉的泥土,早种的田地已经泛出麦苗幼叶的嫩绿。秋天的淫雨季节已经结束,长久弥漫在河川和村庄的上空的阴霾和沉闷已全部廓清。大地筒洁而素雅,天空开阔而深远。”“秋收秋播完毕到地冻上粪前的暖融融的十月小阳春里,早播的靠茬麦子眼看着忽忽往上蹿,庄稼人使用黄牛和青骡上光场的石磨进行碾压。麦无二旺,秋旺春不旺。川原上下,在绿葱葱的麦田里,黄牛悠悠,青骡匆匆,见传着庄稼汉悠悠的“乱弹'腔儿”“当一场凶猛的西北风带来厚可盈尺的大雪,立即结束了给秋小麦造成春天错感的小阳春天气,地冻天寒,凛冽的清晨里,牛拉着粪车或牛驮着冻干的粪袋,喷着白雾往来于麦场和田地之间”。以上描写,从春天的农忙到夏雨的湿润;从秋天的收获到冬雪的白雾。写出了白鹿原有别于陕北高原和陕南山地的地域特色,写出了原上农民生活的恬静,更写出原上农耕的文明。这些画面素净,简洁,明丽,如一幅宁静的关中乡村风景画,给人一种如临其景舒心悦目的美感。
处于农业文明的关中平原,众生的创业自然离不开农业的首要生产资料-土地。在《白鹿原》中,白嘉轩从创业起初到成为白鹿原屈指可数的大家族,都一直对土地有着独特的情感。就是在和鹿子霖的争斗中也时常是为了土地。可见土地在农业社会中是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的。从《白鹿原》中白嘉轩和鹿子霖的几次争夺中,这种重要性显而易见。为了得到那块长着鹿样样奇草的慢坡地!他对鹿家机关算尽"为了把父亲的坟迁到那块他认为蕴藏着白鹿精魂的地里去!他谎说自己做了梦!梦中的父亲鬼魂告诉他棺里进了水"为了发家致富!他最先种植罂粟!从而使罂粟花开满原上!成为关中一害!为了李家寡妇的那六分好地!他和鹿子霖闹得沸沸扬扬…。在创业的社会关系方面,白鹿原完全采用的是农业社会所特有的家族式结构。家族式结构是中国社会的基本特征,也是中国社会和西方社会的重要区别。“白鹿原的社会是中国传统的宗法社会,族权牢牢地控制着这里的农村社会”。[3]从清末到解放初期,尽管白鹿原受到了种种外力的冲击,但宗族观念在人们意识里根深蒂固。“对于白嘉轩来说,他最重要的关系在于家庭。他首要的观念是家庭观念。他的进取就是家庭的进取,他的哀乐就是家庭的兴衰。他的人生完全融化在家庭里了。离开家庭作为小说人物他则不复存在。”[4]作为创业的主体—人来说,对其性格特征,我们可以引用吴宓先生对陕西楞娃的解释:憨厚,耿直,倔强…但我们也可以从这些性格特点中发现关中人特有的一种狡黠。主人公白嘉轩是一个追求仁义的”正面人物”.他一生居仁思义,心怀大志,为家庭和乡人殚精竭虑奔波不息。作为一个农人,他敬恭桑梓、服田力穑,用血汗一步步建立了自己的家业;作为族长,他博施公济,逐渐树立起了在乡民们的威望。他一生的奋斗目标是:治好家业,振兴家族,同时使白鹿原的乡人们家家温暖,个个仁义。从而使自己此生留名。但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另一个的白嘉轩:他娶了期房女人,对前六位没有任何感情,她们只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为了夺取土地,他和鹿子霖勾心斗角。其实,他一生中的每一次仁义之举几乎都是出于立身扬名的功利目的。就像修祠堂时的愿望一样,他“想出面把苍老的祠堂彻底翻修一新,然后在这创办起本村的学堂来,而他的名字将与祠堂和学堂一样不朽”。就创业的进程和结果来说,农业社会以兼并土地为手段的创业,在起初,创业者往往是要付出大量艰辛的体力劳动的,等到自己的土地达到一定程度时,土地所有者就可以不用自己劳动而获得大量的收入。然而,由于种种原因的限制,农业社会中的地主,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拥有大量土地。许多所谓的“地主”只是十几亩甚至几十亩地的“主”。白嘉轩在今人的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多承包了几亩地的“专职农民”而已。
如果说上述在中国的农业生产中具有普遍性的话,那么在秦人的创业中,我们更应该看到主客观方面的限制,这两方面在很大程度上很强的地域性。客观方面:恶劣的自然环境的影响;主观方面: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的自然经济观念的制约。因此,对世代的秦人创业者来说,“苦”一直是伴随他们创业左右的。在秦地小说中,秦地小说家们对苦难的人生进行了集中的关注,使他们既不淡化对天灾人祸的冷峻审视,又不忽视对苦难降临时人的坚忍所凝聚的精神品格的称扬。我想这一点应该是应该作为农业文明中的关中平原和他者地域农业文明的区别的。秦地作家对这一点的关注,也应该是作为区别于他者的地域特色。
(二):革命主题
“在严酷的自然条件下挣扎生存的老百姓,一旦连起码的生存也难以维持的时候,就不免要铤而走险,踏上造反的道路。在漫长的古老岁月中,这种民众的造反形式主要是起义和为匪。”[5]在秦地,这两种造反形式均鲜明地存在。杜甫在《兵车行》中讲到:况夫自古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从中不难发现秦地战士的英勇,刚毅以及忠诚。也不难发现他们的好战精神。纵观中国历史,秦地在历次的革命运动中往往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陕北,从秦时就是重要的战略要地。秦时为防御南下的的匈奴铁骑的侵扰(骑兵来去迅速,战术灵活,让以步兵为主的秦国军队很头疼。)秦始皇下令修筑长城。由于陕北离匈奴最近,故成为修筑长城的众中之重。在明末的农民起义中,更涌现出李自成,张献忠这样的农民起义领袖。近代由刘志丹创建的陕北革命根据地为长征的胜利奠定了基础,更为以后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关中,为匪成为造反革命的另一种形式。而这种匪文化在关中也绵延了几千年。以一部《关中匪事》而出名的贺绪林,之所以能够写出这样好的小说来,一方面与他的生活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另一方面也与关中漫长的匪史有着极大地关联。故贺绪林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是地域文化所孕育出来的。深入探讨关中的“匪”,他们并不是那些十恶不赦,杀人放火的无耻之徒。他们也是有血有肉,向往稳稳安安的家庭生活的血性汉子。《白鹿原》中陈忠实没有例外的给我们塑造了一位栩栩如生的“匪”形象。他就是白家长工鹿三的儿子-黑娃。他是白鹿原叛逆的象征。他从小就与家族文化格格不入。他不愿去读书,而更愿去“挎笼提镰去割青草”。在家人的勉强下他进入学堂。但给先生的第一印象就是在给先生鞠躬时凳子滑下来砸了先生的脚背,而被父亲打了一耳光。这一举动显示出黑娃与学堂的格格不入。他是学堂里其他孩子的头头,但学堂里生活让他感到苦闷和压抑。在当鹿家兄弟给他一块冰糖时,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孩子感受到了人生的不平等,他的主题意识觉醒了,使他的心灵受到煎熬,他发誓说:“我将来争下钱,先买狗日的一口冰糖。”这是宣言,是反抗宣言。他离开了家,作为反抗的第一步。反抗的第二步就是与财主家的小妾私通并冲破传统伦理观念,带回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反抗的第三步就是烧粮台,进农讲所,成立农民协会,砸祠堂处罚恶棍。第四步就是当上了土匪。在这期间他砸断了白嘉轩的脊梁骨,因为“太直”。白嘉轩的脊梁骨是一种家族权利和威望的象征。黑娃砸断了它,实际上是对权威的挑战。可以看出,黑娃的叛逆之路,并非是寻常所见的那种杀人越货,欺良霸女的纯土匪行为。黑娃的“匪”路纯粹是一种对下层平凡生活的不满和对宗族生活压抑的反抗。他的反抗之路具有正义人性的一面。然而,就是黑娃,他最后竟然跪在祠堂的祖宗的牌位面前,用行动重新皈依了他所反抗的宗族。黑娃前后矛盾的行为,给我们展现了其内在对宗族的一种屈服。“村里人不管穷的男女老少都斜眼瞅我,我整天跟谁也没脸说一句话。”黑娃的苦恼道出了家族意识从外在舆论到内在精神上,给敢于反抗的人所造成的巨大压力。
从陈忠实笔下的黑娃到贺绪林笔下的刘十三,我们所看到的是一个个具有反抗意识并且具有侠骨柔情的英雄好汉。正如梁山好汉一样,他们杀富济贫,拔刀相助,具有可歌可泣的英雄气节。关中的匪正如秦人一样,豪放、豪爽、仗义是他们的秉性。他们的思想也灌注了几千年关中文化的精髓。他们为匪,并不为非作歹,而是在合情合理的状态下对不合理的社会秩序的反抗。黑娃这个匪形象典型地代表了关中文化所孕育出来的“匪”。杨虎城在成为将军前也是“匪”,可他的一举行为,扭转了中华民族处于危难时刻的局面。共产党也被国民党成为“赤匪”,可他们在陕北,带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匪 ”,为新中国的成立前赴后继。俗话说:“盗亦有道”。匪亦是这样。关中的“匪道”就是在对传统宗族势力的叛逆,但有表现出对这种势力的最终皈依。这究竟是怎么一种“匪道”呢?我想这与深厚的关中文化是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的。
(三):性·情主题
古今中外的小说,性和情从来都不会被例外。秦地小说家对性和情的描写也是不遗余力的。“临近世纪末的秦地文学似乎给广大读者留下了这样的印象:那伙老陕老土,特别爱写男男女女的事,写得有滋有味,写得惊世骇俗,写得不伦不类,写得别有用心,写得让人感动又让人反感,写得令人厌恶又忍不住看…”[6]秦地小说家对形形色色的性恋与爱情的描写,尽管这确与国内外的大小‘气候’有关,但更与作家的生命体验生活积累和观念意识有关。探讨秦地性文化,有三个层面值得注意。“一是原始的本能层面。秦地小说突破了种种认为禁锢,尤其是在压抑人们甚久的律条崩溃之后,秦地作家更真切地看到了生命的本相:贫瘠的土地上强化着更为旺盛的生殖文化—生命基因复制成了一种集体无意识的顽强冲动。《白鹿原》开篇便切入这一性文化的层面,写白嘉轩为了生殖目的而顽强地、豪壮地连娶了七个老婆,终于达到了生殖的目的。这种描写极富文化人类学的意味:他很古老,也很时髦…
二是性的审美化层面。在20世纪的秦地,文化娱乐的条件仍普遍匮乏,尤其相陕北的穷乡僻壤,‘在没有点电灯,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的夜晚,在这闭塞的一村一户被远远隔开的荒山上,夫妻间的温柔,成了他们夜晚主要的文化活动。’(《最后一个匈奴》)在这种情形向下,性爱活动涉入精神需求领域,既是一种‘体育’活动,有是一种‘美育’活动…
三是性的社会化层面。在人们熟知的描写性爱的文学教训中,总强调怒能为写性爱而写性爱,要在性爱的描写中去观照社会人生。这是将性爱置入社会人生的大系统中去考察势必会引出的结论。的确,性、性爱及性描写,与社会人生莫不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7]
《白鹿原》中,陈忠实反映了在宗族社会中,关中平原人们的性·情观。他所反映的性·情观极相似第三点。在陈忠实所营造的《白鹿原》的世界里,女性是作为男权社会的“他者”出现的,他们也不应该有自我存在的意识与权利,否则便万劫不复。“30位女性中明确提到死去的有14位,约占50%。‘死’笼罩了白鹿原的上空,这些人的死是必然的”,“越是遵循这种害人的制度越可长寿,越是和宗法制度相敌对越是短命。女性在封建宗法制度面前没有任何价值,爱情、事业、人生的追求都如同一张白纸”。[8] 这是典型的男性文学主流叙事对女性形象的书写,其歌颂和赞美的笔调遮盖了事实的残忍。“客观地讲,女人作为配角在白鹿原上生活的”,“男人成为中流砥柱,而女人如同男人的附属品”。[9]
在以男性为尊的时代和社会里,女性完全被笼罩在男权的阴影之下,男权的中心统治地位无情地对女性从肉体到灵魂构成双重压迫和摧残,女性的命运是悲惨的。即使书中把握了自己命运的惟一女性白灵,她的死亡,仍暗合了传统儒家信徒的人生观,逃不出白嘉轩们的预料,逃不出封建道德欺诈的目光,男权社会对女性的蔑视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彰显男性优势的社会,显示了传统伦理道德对于男性的绝对宽容和对于女性的绝对严苛。女性仅仅作为传宗接代和男人成家立业的工具而存在,女人没有独立的地位,用白赵氏的话说,“女人不过是糊窗户的纸,破了烂了揭掉了再糊一层新的”。固然,造成女性悲剧命运的原因是当时社会与文化双重压迫的结果,陈忠实也以历史真实的笔调再现了女性的“生”之艰难,然而作品中女性悲剧命运的描写却透露出陈忠实的文本抒写,依然是典型的男性文学主流叙事对女性形象的书写。“白鹿原是一个典型的男权社会,在这个以男性为尊的社会里,女性的世界黯然失色。”[10]在《白鹿原》中最值得我们关注的女性非小娥莫属。在她的周围有着形形色色的男性。在这些男性的眼中,她或者是女神,或者是婊子,但不管她处于一个怎么样的角色,那些男性在她身上都得到肉欲抑或精神的享受,共同演绎了一个个或欢乐或悲戚或凄婉的故事。对于小娥的悲惨命运我们不禁要问: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呢?从最初的郭举人的小妾到和黑娃产生爱情;从她的同流于鹿子霖到勾引白孝文以至被鹿三所杀。我们清晰地看到了一位漂亮而善良的女子的蜕变过程。卖给郭举人做妾是被逼无奈,但她不甘于这种下贱和压抑的生活。黑娃的出现点燃了她心中的那团烈火。她主动地接近黑娃,获得了属于自己的爱情。但是他们的爱情却不能为白鹿村所接纳,更不能为族长白嘉轩所接纳。黑娃的逃走使这位弱女子陷入了困境,邪恶的鹿子霖却对她觊觎已久。除了贪图她的美色外,他自己更有险恶的用心。在这期间,小娥的屈从完全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黑娃。她一再在鹿子霖的威逼利诱下屈从。鹿子霖的险恶用心完全通过小娥得到了实现-勾引白孝文的成功。于此,白孝文堕落了,被白嘉轩赶出了白家。而小娥的命运更惨,他被鹿三夺去了性命。在白鹿原的人看来,小娥就是祸水,跟重要的是她失去了女人所应有的贞洁。在中国传统的伦理文化观念中,贞洁是衡量女性的以把标尺。以男权为中心的观众文化,自然而然地遵循着这一标准。但是我们要问,是谁让成为万人唾骂的“婊子”呢?她自由地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难道有错吗?也许在贞洁这一点上我们不应刻意地去责备古人。但是对女性进行戕害的贞洁观我们则要责问:所有的不贞洁还不是由那些操纵话语权的男性所造就的吗?明显的是:在关中贞洁妇道是对女性人性的一种戕害。
(四):信仰主题
谈及信仰问题,从先民们开始就已经存在。其实神话就是先民们信仰的一种表征。先民在起初对各种自然和社会现象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因此他们想象在自然界中可能存在着某种神奇的力量,掌控着宇宙的一切。所谓的“图腾崇拜”也是处于这种目的。还有一种目的,那就是依靠信仰来寻求解脱。人生是苦难的,面对苦难的人生人们只有依靠信仰才能顽强地活下去,以寻求来世的幸福。苦难从来都是秦人的一种写照。沉重、压抑,于是他们不得不想法设法寻求解脱或超越的途径。宗教等应运而生。在《白鹿原》中,白鹿就是一种信仰,具有关中地域色彩的信仰。关于白鹿的来历,《白鹿原》中作过详细的解释。“很久很久的时候,(传说似乎都不注重年代的准确性)这原上出现过一只白色的鹿,白毛白腿白蹄,那鹿角更是莹亮剔透的白,白鹿跳跳蹦蹦像跑着又像飘着从东原向西原跑去,倏忽之间就消失了,庄稼汉们猛然发现白鹿飘过以后麦苗忽地蹿高了,黄不拉几的弱苗子变成黑油油的绿苗子,整个原上和河川里全是一色绿的麦苗。白鹿跑过以后有人在田坎间发现了僵死的狼,奄奄一息的狐狸!阴沟湿地里死成一堆的癞蛤蟆,一切毒虫害兽都悄然毙命了。”其实,陈忠实笔下的白鹿是有着强烈的象征意义的。古人的传说,完全成了一种美好的信仰,这对农业文明的关中农民来说是多么的希冀啊!希冀白鹿出现所带来的神奇美好的生活:大地上一切植物生机勃勃,充满了丰收的景象;祸害民众的野兽害虫纷纷悄然死亡;而一向灾难深重的先民们则没有了疾病,没有了丑恶,没有了痛苦,人人幸福,人人安康。在这样的境界中,人们实现了真善美的生活理想。作品中关于人们对白鹿意象的解说和联想则表现了另一层意蕴:“在现实社会中人们依然在执着地追寻着白鹿精神,如朱先生、白嘉轩、白灵等人。因为隐藏在每个人生命中有关白鹿的所有种族记忆,都会时时在现实中被唤起,让人不自觉地把白鹿的原型与现实生活联系在一起。因为,对于每一个生活在白鹿原上的民众来说,白鹿是仁义之德的象征物,是仁义之德的原型。”[11]对于白鹿意象的这两方面探讨,不难发现它的真、善、美倾向。生于苦难的关中人民完全是一种对幸福安康美好生活的向往。大自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偏爱,然而他们却积极地面对着苦难的人生,书写了一幅反抗自然抗争命运的凯歌。
从《白鹿原.》中我们同样可以看到信仰破灭的危机。黑娃的的叛逆最为直接和决绝。然而,卫道士层信仰危机,才是最为致命的。白嘉轩这个最忠诚的卫道士,也在有意无意间破坏传统的宗族文化。连他忠诚守护的仁义道德他也不能纯粹地去面对。在他的一生中,为了创业他做了许多违背仁义道德的事。更应该注意的是:新环境对传仁义道德的冲击也是非常大的。
三
结
语
文学作品是作家对特定时期特定环境下特定人生的理解与表现。陈忠实对传统文化有着独特的感悟和更为自觉的文化意识。陈忠实立足于农耕文明,并对在此之上形成的中原文化尤其是关中文化进行着意的反思。深刻地剖析了关中传统在时代变迁下,所面临的尴尬处境。关中文化的接受者和传播者们也经受着时代的磨练。恰似陈忠实一样,在对自己故土那种迷恋的感情之外,更有一种对传统文化衰落的失落和担忧。但同时,他仍旧诠释和解构那种深入骨髓的文化传统并把它尽意地展现出来。
地域文化构成了陈忠实的整个创作世界。也只有在这种地域环境的影响下,他们的作品才具思想性。地域文化影响了作家,作家同样接受和传播着地域文化。
注释:
[1]李继凯.秦地小说与秦地文化.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年12月。总序
[2]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3]刘曼娜.动荡中的农村宗法社会[J].攀登,2001(3).
[4]郑万鹏.《白鹿原》与家族文化[J].东疆学刊,1997(1).
[5]李继凯.秦地小说与秦地文化.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年12月.162页。
[6]李继凯.秦地小说与秦地文化.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年12月.170页。
[7]李继凯.秦地小说与秦地文化.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年12月.175-177页。
[8]孙艳平.从笔下流出的眼泪[J].太原教育学院学报,2001(3).
[9]龙叶.《白鹿原》中几位女性人物之我见[J].渭南师范学院学报,2003(2).
[10]张爱荣.黯然失色的女性世界[J].云南经贸大学学报,2002(3).
[11]杨敏,赖翅萍.仁义之德无可挽回的衰落——《白鹿原》中的白鹿意象及其原型分析.小说评论,编辑部邮箱,2004年02期。
参考文献:
李继凯.秦地小说与秦地文化.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年12月。
李慧, 汤玲. [url=http://202.197.191.204/kns50/detail.aspx?dbname=CJFD2005&filename=TDXK200501003&filetitle=澶氶噸鎵硅瘎鐞嗚瑙嗛噹涓嬬殑銆婄櫧楣垮師銆嬫枃鏈В璇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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